沈双玉听来冷冷笑了笑,“他说这些话,你信吗?”
禄雪摇头道:“昨日他还叫了人在客栈门口骂人呢,说的那么难听。今日就跑来说这些冠……什么的话,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胡说吗?连奴婢都听得出来,毫无诚意。”
“冠冕堂皇。”沈双玉提醒,拐上她住的房间的方向,她问:“那你是如何回答他的?”
禄雪跨大脚步往前走了走,推开了房间门,道:“奴婢只说,不知道小姐您的决定,还请明日再来。他又说,他手上的事情也多,今儿他来了一回,明儿就轮到小姐您去找他了。奴婢便说,若是大人诚心诚意的话,不如费些心思给灾民找一处安身之所,何苦来寻小姐说什么。”
“说得好。”沈双玉淡淡道,受了一天寒,她有些不舒服了,坐下之后就疲倦地靠在背上。
禄雪倒了温水递过来,继续道:“奴婢听他去跟何大人说话,好像是问京城的兵防如何,又说宁城的兵力向来严密……”
沈双玉就觉得这个“向来严密”用在这里有些过了,喝了两口水,又道:“兵力严密也不见得他让士兵搭一个能够防风的地方给灾民住,就算是要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不至于要如此赶尽杀绝。这两天要是还没有找到可以让灾民临时居住的地方,就得让他们自己动手了。”
何俊人乃是文官,纵是在京城为官,也不见得会知道京城的兵防兵力如何。况且就是知道了,也实在不该问,惹人猜忌。
田秀去布粥了。布粥是一日三顿,几百人的三顿饭也是不小的开销了,幸好是去买粮食还是方便的,就只有价格会贵一些。
沈双玉第二日又去找地方了,寻得了城东地方又一处废弃多年的宅子,问过临近的百姓,得知这座宅子是很久前一名贪官的住所,要是想要住,直接跟官府买断住进去就行了。
沈双玉有些心动,却还是留了个心眼。等晚上回客栈问了掌柜,可是在掌柜的口中却跟临近百姓说的不一样。那间宅子不是贪官住所,而是凶宅,听闻住进去的人前后都死了,无一幸免。
凶宅是为不吉利。
让灾民住在凶宅里,虽然有“万不得已”的说法,可也会人心惶惶。好容易从天灾手里留下一条命,又要住进凶宅去送死吗?就算是修葺了,也不见得灾民会愿意住进去。
在宁城布粥行善的第六日,出事了。
这个出事并非是灾民吃了粥水吃坏了肚子。而是那一日早上又下雪了,又出了一会太阳。午时雪地路滑,拖着板车的马不知怎的,竟是打滑了,而那地面上居然有一块尖锐的石头,板车的轱辘硬生生被那块石头给撞歪了。
变着粥水洒了一地,而田秀跌在滚烫的粥水里,一身狼狈。
灾民一连吃了多日的饱饭,看着时候差不多到了,却没等到饭食,就闹起来了。在草棚那儿闹起来,守着他们的将士就镇压。可是吃了几日饱饭的灾民有了力气,怎会像从前一样逆来顺受?
于是闹成一团,灾民不少人伤着了,将士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知是哪个将士大喊着县丞费心费力安置他们,给他们吃食跟活路,是这群灾民的再生父母,居然救出来这批白眼狼。
他们这些日子,跟灾民说了许多次这施粥的人是县丞大人安排的,灾民每次听着也顺着感恩戴德地喊几句“青天大老爷”。
可是这一次,将士如此说,只得到灾民更暴怒的反抗。
有暴怒的大汉不知何时抢过了将士的长枪,还把着那将士的脖子架在手上,大骂道:“放他娘的狗屁!那狗官会把我们的性命当命?骗骗三岁小儿也就算了,想把你爷爷我当傻子?去他娘的!要是那狗官有几分良心,就该在雪灾的第一日,好好安置咱们,他倒好,恨不得咱们死哩!”
好几个是住在山脚下的大汉,要不是有村民的羁绊,他们早想跟这些人决一死战了。
“放肆!放肆!”将士被他勒住了脖子,别的话说不出来,只重复着这一句。
灾民中老弱妇孺者都缩在后边,但凡是个男儿,都跟将士打起来了。
“放肆?”大汉嗤笑,“我们连命都没啦,我们放肆一回又怎么了!你们在我们村人面前?N瑟什么呢?今儿是我们,明儿就是你们了!那狗官不过承诺一点苍蝇一样的利益,你们就感恩戴德了,恨不得做他的狗腿子?哼,爷爷跟你们说吧,今儿我们村的人要是都死了,明儿,我们就是化为厉鬼,也要把你们一个个都拖下水!”
第473章 青天大老爷[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