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我和贾算人结账离开了胖老板家,也离开了长水镇。
这两天我找遍了整个镇子,也没有找到罗士民的踪影。
这个“天算”到底把罗士民带去哪,去做什么了呢?
在我这里一切都没有答案。
那晚之后贾算人再次陷入了精神恍惚之中,不过这次没再胡言乱语,只是整天整天的沉默。他有时像丢了魂一样坐在床上发痴,有时又紧锁眉头,为某件事情苦苦思索。
就这样过了两天,这天傍晚,我第二次从外面无功而返。谁知还没进门,就见到贾算人穿戴整齐,已经站在店门口等着我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老头突然就像脱胎换骨一样,重新焕发了精神。
“走吧,不用找了,我们去县城。”
贾算人见了我的面就冲我说道。
他不知从哪找了一副墨镜戴上,没剩几根的头发梳得根根向后,油光发亮,一件儿笔挺的中山装,加上西裤皮鞋、手提包,看上去真有几分道貌岸然,活脱脱一个新时代玄学大师。
而我因为几天来坐卧不定,加上近两天不停的奔波,反而显得风尘仆仆,灰头土脸。
“你上哪整的行头?”我咕咚咕咚喝干了桌上的温水,气喘吁吁地问,“去县城干嘛呀,孩子还没找着呢!”
“不用找了,肯定不在长水镇了。”说着老贾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再过几分钟接我们的车就到了,我跟人约在加油站会面。”
我还在发愣的时候,胖老板已经把我的行李带了出来,笑道:“段老师,你看看还有落下的没有?”
行李都在桌上,大花猫趴在我的背包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我随便翻了翻,钱包和衣服都在。
于是我从钱包里掏出仅有的五百块钱,交给胖老板说:“之前咱们说好的,连吃带住六十块一天,八天一共四百八,就算您五百好了。”
胖老板说什么也不要那多出来的二十,他说我们去县城开销更大,一分钱都有一分钱的用处,一定要找回给我。
我心里既为胖老板的诚信和厚道感动,又为自己将来的生存担忧——我除了手里的二十块钱,就剩下贴身兜里的一张红票子了,这一百二十块钱就是我全部的家当。
这要是进了城,我跟老贾只够对付一顿晚饭加一晚住宿的。
这时门外的贾算人催促起来:“磨蹭啥,车都来了!”
我心想,老贾这是搞什么名堂?
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跟胖老板握了手,还把那二十块钱塞了回去:“这二十你还收着,就当赔那两个镜子的钱。”
说完我不容他再推辞,掉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他:“对了,老板,你贵姓?”
胖老板捏着钱,有些局促地说:“我免贵,姓毛。”
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八天,我才刚刚知道这个热心肠的胖老板姓毛。
告别了毛老板,我出门追上贾算人,张眼一看,果然瞧见远处狭窄的乡道上,一团黄尘迎着夕阳的余晖,翻翻滚滚地向我们移动,飞扬的尘土之中,一辆黑色丰田霸道不顾乡道的颠簸,正加速疾驰而来。
贾算人背着他的褡裢,带头向不远处的加油站走去,看他健步如飞、行动自如的模样,根本不像一个新近抠了眼珠的瞎子。
我加紧两步跟在后面,这时,那辆沾满灰尘的丰田霸道,在进镇的十字路口,一个漂亮的甩尾,带着轮胎与土石路面的摩擦声,准确地停进了路边的加油站里。
我还在琢磨,这驾驶员开起车来这么虎,八成是个飞扬跳脱的年轻小伙儿。就是不知道那小伙儿跟贾算人是什么关系,怎么会专门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长水镇来,接老贾进城。
就在我胡乱猜度的时候,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了,车里走出来的那个人顿时让我大跌眼镜。
原来那人的确飞扬跳脱,也的确是个年轻人,却不是小伙儿,而是姑娘。
很漂亮的小姑娘。
那姑娘穿一身皮衣皮裤,扎着一头马尾,蹬着高帮靴快速走过来,看上去干脆利落。
她一路走一路在向我们招手,口中喊道:“贾叔叔!”
那女孩儿声音清脆响亮,马尾辫左右摇摆,一对大眼睛很自然地打量了我一眼。
原本很急的贾算人,这时却停下脚步,伫立在原地等待着。
我剑这老头突然摆起了架子,不知这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陪着他停下来。
“贾叔叔,不好意思,来晚了。”
走到近处我才看清,女孩儿二十出头,浑身上下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不像我这种心理早熟的,实际年龄二十五岁,其实内心已经三十出头了。
“呵呵,不晚不晚。”贾算人笑容可掬地说,“你这丫头,开车还是这么猛啊!”
“咳,别提了!路上遇到一个老男人,堵在路中间,三十码开了小半个钟头,把我气够呛,刚才好不容易找个机会把他超了。”
她嘴里像机关枪一样说着话,那双大眼睛也没闲着,在小镇上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到我的身上,上上下下看了三四遍。
就在这时,我远远看见乡道上,一辆灰色的老式桑塔纳晃晃悠悠地驶来,看来就是她口中的那辆车。
“你这丫头,还是跟假小子一样。”
第十五章 飞车女孩[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