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顿时被一片寂静包围,只剩下我翻书的沙沙声响。
还好我有啃论文的根底,《昆仑书》上的文字虽然枯燥难懂,我还是能够看得进去。
可是这本书前半册说的是一大套理论,主要是天地开合、万物生息、星辰斗转和山川纵横的规律和意义,后半册则说的是如何从这些变化之中,看到气、运、势,然后推导出我们想要知晓的结果。
由此可以看出,所谓望气之术,其实真正的要诀不在“望”上面,望只是一种酝酿和准备的过程,真正的核心其实在于推导!
我终于明白昆仑望气之术与寻常的相面、风水之术的区别了,寻常的算、看之法,是从细节得到小而具体的结果,好像一元一次或二元一次方程,只要懂得原理和公式,就很好算。
可是这望气之术,是从宏观到微观,从大势到小运,无数看似有用和无用的数据、信息,全部集中到一处,经过十分庞大而复杂的运算,最后得到一个概率上的潜在发生。
怪不得老罗金盆洗手了,玩儿这东西,是要折寿的!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泄露了天机,就要遭到天谴,其实这不算是泄露天机,用几年后流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利用大数据分析,掌握市场走向。
我说折寿的意思,是以一个人有限的精力,很难完成多次这样的推导和运算,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殚精极虑、英年早逝。
我感觉我是上了贼船了,要知道,我可是个地地道道的文科生啊!
可我现在是骑虎难下,首先保住小命要紧,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
让我十分失望的是,《昆仑书》的通篇,都没有一个字是讲“驱秽辟邪”的……
我把这个结果跟贾算人说了,老贾疑惑地嘟囔起来:“不应该,不应该啊。昆仑望派虽然专攻望气之术,可毕竟是道将五派之一啊,你们祖师李骥被贬昆仑山之前,也是号称会斩妖除魔的!”
“难道我这祖师爷是个南郭先生?”我忍不住吐槽,现在我正式翻看了《昆仑书》,已经等于承认自己的传人身份了。
“胡说八道!”贾算人居然为我的祖师爷辩解起来,“李骥如果是个滥竽充数的家伙,后来怎么可能创下大名鼎鼎的昆仑望派?要知道,如果真的学成了望气之术,别说是我,就连历代的天算,也未必能够抗衡!”
我一阵惘然,鬼知道这个东西到底能不能学成,而且现在如何保住小命都是个问题,哪有心情想别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贾算人忽然问:“这书你是怎么看的?”
“什么怎么看?当然是顺着看啊……”
“你是从左往右,还是从右往左?”
“从……”我只说了一个字,就愣住了。
我按照一贯的阅读习惯,当然是从左往右,可经贾算人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昆仑书》是一本古书啊,怎么可能是从左往右书写的?
难道这是本山寨货?!
贾算人不知道我在胡猜乱想,指着我手中的羊皮册子说:“你从右往左看,重新看看。”
我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将《昆仑书》反过来重新翻,谁知道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页页白纸!
这书上的字,全都不翼而飞了!
我又再翻过来,从左往右看,字又回到了书里,跟我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书……怎么反过来看就没有字了!”
我不解地问。
贾算人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他伸手从床铺的内侧摸到自己的褡裢,取了一支签字笔出来,递给我说:“把你的名字写上去,再看看。”
我捏着笔,迟疑着翻至倒数第二张,看着“丰北县罗士信,得书于公元1978年10月,昆仑山叶尔羌河畔”这二十几个字,眼前浮现出老罗那张黝黑和蔼的方脸来,他在向我笑着,微微点头,好像在鼓励我勇敢地写下去……
我扭开笔帽儿,郑重而端正地,在那句话后面写下:江宁段安丰,公元2008年末于丰北,得先生罗士信传书。
我没有称老罗为“恩师”,因为他自己也没有这个意思,他对我的态度,始终不像个长辈,而像是朋友——一个年长而让我敬重的朋友。
这一次,我重新从右往左翻书,叫我大吃一惊的诡异事情发生了,原本空无一字的黄桑纸上,此时竟然如同万千青萍浮出水面一样,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呵呵,《昆仑书》已经认同你了,现在,欢迎你正式成为昆仑望派的传人!”
贾算人笑得很得意……
第十三章 昆仑传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