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sp; 缸壁足有一捺厚的大缸,半人来高,两人抱不过来,本身就死沉死沉的,再加满满一缸水,缸底还有块儿大石头和半下子淤泥,谁搬得动啊。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彼此看了一眼,有一个脑子活泛些叫冯坤的,眨眨眼,对司徒承佑说,“少爷,这么搬回去,咱们拉着车,坠分量啊,不好往家走,不若拿个木盆,一舀子带回去得了!”
      司徒承佑赞许地一笑,点点头,“成吧,虽对归先生有些不敬,但救人如救火,想必他老人家也能够理解,既这样,你们去买个木盆来!要新的,免得先生醒了觉得腌?!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着!”
      那冯坤答应一声,就往外走,老苍头这功夫已经跑过来了,举起拐棍儿就拦着,气喘吁吁地道,“站住!谁,谁叫你们,你们......”
      司徒承佑怕老头儿跌倒,连忙来扶,“老人家,莫急,我们不会对归先生做什么的,不过是请他出个诊罢了!”
      老苍头气得不行,“你这哪里是请,你们分明就是强抢民男!我开门的时候看你这小子说话斯文有礼,觉得你是个君子,才叫你进门,也好好儿地招待你了!你你你,你倒好!如何敢如此无礼!”
      司徒承佑看他年纪大,人又干瘦干瘦的,不敢十分挣扎,怕自己一用力,再把这老人家弄伤了,任他挥着拐杖在自己身上抽了几记,不痛不痒的,大冬天穿得厚,老人家也没甚力气,倒也没觉得如何疼,只耐心扶着,不叫他脚下发滑跌着了,任他跳脚吵嚷。
      那两个侍卫倒唬了一跳,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大殿下在自己眼前挨打,刚想上前一步把人拉开,就见司徒承佑一努嘴儿,指着外面道,“还不赶紧去买木盆!”
      机灵的冯坤立时反应过来了,大声答应道,“好嘞,少爷,我们这就去!”说罢拽着另外一个就往外走。
      老苍头如何肯叫他们去,见拦不住只好跳着脚骂,“赶紧滚蛋,出了这个门,再不放你们进来!”
      司徒承佑笑呵呵地,“老人家莫气莫气,不用您老,我自己就能给他们开门!”
      嗨呀,简直要气死老头子了!
      老苍头须发都炸炸起来了!
      两个侍卫出了门,冯坤往车边一站不动了,另一个总是反应慢半拍儿的牛陈谷就去拽他,“走啊,怎么不动地方,少爷等着要木盆呢!”
      冯坤拍了个大脖搂过去,“去个屁!那是主子诈他们呢,没听出来啊?”
      牛陈谷憨实些,挠挠头,“啊?没呀,那我们不用去买木盆啊?要是少爷等会儿要怎么办?”
      冯坤气道,“你这脑子能不能动一动,是不是天天都被饭菜糊住了?”
      牛陈谷嘿嘿笑笑,也不回嘴,支棱着耳朵听小院儿里那老头儿还在嚷嚷,便道,“也不知这老人家怎么这么大火气,脸真酸,说发火儿就发火儿,刚才他棍子抽过来,我好悬没拽住了甩出去。”
      冯坤冷哼道,“你要真甩了,那就闯了大祸了。”
      牛陈谷道,“这不是冯哥你把我拦住了嘛,嘿嘿。”
      冯坤懒得理这憨货,也留神听着里面动静。
      已经不吵了,因为老鼋从水缸里面浮了上来,两个前爪搭在缸沿儿上,正在哀声叹气,小豆子眼直勾勾地瞅着老苍头和司徒承佑,里面充满了怨气。
      哦,不是,是起床气。
      失算了,归允峰想。
      自打从太医院离职后,他春夏秋三季只去风景优美但属实是穷乡僻壤的地方,一边采药,一边顺手给穷苦人看病,冬日里便随意找处府城落脚,一是猫冬,二是修养。
      冬日里能找着他瞧病的,都是有些门路的,不是亲朋旧故的人情,就是亲朋旧故的银情,他一向是不怎么爱搭理的。
      富贵人家命贵,只要肯出银子,哪里找不到好大夫,犯不着他出面。
      往常也不是没有非要见他的,但是孙五儿那么一说,来的人见着缸里飘着的他,也都蔫不哒的走了,没谁真敢闹事儿的。
      都急着瞧病,哪个有那闲工夫拖延到来年四月呢。
      没成想来了个心眼儿活泛的,硬生生挑唆着孙五吵嚷,把他闹醒了。
      归允峰确实到了冬天就爱睡觉,也确实喜欢泡着水睡,只不过不需要半年那么久,每次也就睡上七八天,就起来变成人活动活动,遇上有病患真留了条子来,看着是无人能治的疑难杂症,他也偷摸去给瞧瞧,只是不叫人说出去罢了。
      而这一回,他刚睡到第五天头儿上,司徒承佑就来了。
      这小白熊可坏可坏的。
      归允峰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跟司徒承佑道,“小公子莫戏耍我这小猴子了,他性子急,又上了年岁,七老八十了的,气晕了可不好治。”孙五自打六岁就来在他身边,从巴掌大的小毛猴,慢慢变成干巴瘦老头儿,依旧是那副激不得的酸脸小猴子的性子。
      司徒承佑只道“不敢”,又问,“老先生可要搭把手儿,叫晚辈抱您回屋?”
      用不着!
      见到底把自己的老主人给吵醒了,孙五这会儿再不觉得眼前这乖巧样子的少年是个好人了,气呼呼地自己上手,把老鼋从水缸里捞出来,就那么湿淋淋地抱走了。
      司徒承佑慢慢悠悠在后面跟着,还虚扶一下,生怕孙五摔倒了把老鼋丢出去的样子。
      把老猴子气得嗝喽嗝喽的。
      这回安心在正堂坐了一会儿,孙五又出来了,哼哼两声,冷着脸道,“我家主人叫你进去!”
      司徒承佑很是斯文地行个礼,“晚辈失礼了,老伯莫怪!”
      老苍头没理他,自己去廊下坐着去了,抬头盯着空中,手里几颗石头捻来捻去的,想是已经养成习惯了,即便主人不在,也替他看着飞鸟和蛇鼠。
      是个忠心的老仆了,司徒承佑心中感慨一声,想起了老阿福,叹口气,进屋了。
      内间儿修得很雅致,拦着屏风,地面上铺着干净的草席子,司徒承佑脱了靴子,雪白的袜子踩上去,绕过屏风往里走,本以为能看到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没成想那老鼋根本没化成人形,依旧伸着脖子张着四个爪子,小豆子眼眯眯着,瘫在一个厚厚的垫子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赖皮哦......
      小白熊很是无语。
      转念一想,人家都一百二十岁了,孔子说,七十而随心所欲,一百二十岁,已经随心所欲五十年了,行吧,随他老人家去。
      十七岁的少年跪坐下来,恭恭敬敬地给一百二十岁的老人家行礼。
      老鼋的厚垫子摆放在一张长案上,少年跪坐下来的话,正好跟老鼋大眼瞪小眼儿,谁也不用抬头,谁也不用低头。
      老鼋撩起眼皮瞧了他一眼,道,“算啦,小公子身份贵重,就不要拜来拜去的了,老朽受不起,担心折寿哩。”
      司徒承佑哭笑不得,只是也挺好奇,怎么就看出来自己身份贵重的,他自问身上穿的衣裳,没有一件是从宫中拿出来的,都是在北境带回来的普通衣裳,料子都是那里本地产的土布和棉花,鞋子更是不起眼。
      老鼋嘿嘿笑了两声,“小公子身上有宫中独有的香料的味道呢,虽然极淡,但是老朽曾经闻着那味道闻了数十年,自然熟悉。”
      司徒承佑眉头一皱,他自问嗅觉灵敏,怎么没闻到有什么独有的香料的味道?他抬起胳膊,仔细嗅了嗅,只闻到了淡淡的皂角香气......
      老鼋哈哈笑道,“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孔子这话还是有道理的,小公子可以多读读。”
      司徒承佑笑道,“老先生还挺爱读孔子的。”
      老鼋打个哈欠,懒洋洋地道,“我倒是谁的书都爱看,只是没什么时间,唉,太困了。”
      司徒承佑抱拳行礼道,“老先生,晚辈今日唐突了,只是家中长辈情势紧急,不得不求您老走着一趟,出个诊。”
      老鼋还是那个慢条斯理一点不着急的腔调,拉了长音儿道,“哦?是怎么了嘛?”
      司徒承佑也没废话,从怀中掏出王君效写得那张纸条,展开来放在老鼋眼前。
      老鼋瞪着小豆子眼,聚不了光,只道,“嗯?黑乎乎的写得啥?你往后退退我看看!”
      司徒承佑心说这还是个老花眼,把手臂缩了缩,将纸条离得远了些。
      老鼋一字一顿地念叨,“师...啥?哦,师叔......救,命!”沉吟了一下,“字看着我熟,想不起来是哪个侄子的了......”
      老鼋缩了一下脖子,又探出来,叹口气,“唉,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侄子十多个,侄孙一二百个,属实记不得。”说着眼睛就闭上了!
      又耍赖。
      小白熊脸皮也厚,伸手就去抱老鼋,还很有技巧,抱住了抓不着咬不着的地方,端着老鼋便起身,“既然归先生答应了,那我们就走吧,今日即刻出发,三日便可到京中。我伯娘肚子一日大过一日,里面说不准四个还是五个孩子,属实危险,实在等不得了,等到了京中,看过脉,老先生写了方子,再叫我家大人处罚小子给老先生赔罪吧!”
      司徒承佑噼里啪啦把话说完,抱着呆愣住的老鼋,已经绕过屏风了,少年还笑眯眯地道,“老先生困了的话,尽管睡,小子等下保准叫您冻不着颠不着的,平平安安到京!”
      归允峰眼睛都直了,他四个爪子无力地在空中滑动几下,做出拨水的样子来,徒劳地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
      司徒承佑刚想松开一只手去提靴子,冷不防双臂一沉,他手疾眼快,稳稳地把变成人形的归先生给撩地上了。
      白胖白胖的老大夫捋着漆黑浓密的胡子,脸上不见一点皱纹,瞧着比他的老仆年轻多了,唉声叹气地跪坐在草席上,小眼睛一眯,老大不高兴地瞧着小白熊。
      老无赖碰见小无赖,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金雕是我国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鼋是鳖科、鼋属动物,濒临灭绝,也是一级保护动物。
      用小石子儿和弹弓打鸟都是错误的行为,即便是在自己家院子里,也不应该哦

第48章 第 48 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