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雨季来之前把河道里的淤泥垃圾都通一通，以防涨水淹了自家屋子，谁知道竟然打捞出一具沉尸！身上绑着好大一块石头，所以没有浮上岸。
“老刘说请您速去瞧瞧，这回的受害人死了没两天，身上的伤口都还在！”小吏激动道。
这桩连环杀人案已经有了近二十个受害者，可他们大理寺至今连死因都不能确定下来！这回终于发现了一具新鲜的尸体，必然能为破获案件提供更多线索！
季亭麟起身就要走，刚到门口想起来，懊恼地让任明昭在这里等着，他们会尽快把尸体带回大理寺，城南人多眼杂，她跟着去难免被人说道。
任明昭并不在意，可案情紧急，季亭麟也不能跟她细说，就摆了冷脸自顾自走了，徒留任明昭一个人在原地，心里不免觉得空落落，又数落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忘形！
季亭麟快马去了城南护城河，周围早就被围观的百姓围地水泄不通，看见季亭麟一身威风凛凛的朱红官袍，和冷峻高傲的俊脸，就有大娘媳妇说起了“悄悄话”。
“哎哟瞧！请来了个俊俏的大人！”
跟着季亭麟的小吏见他神色更冷，不由呵斥道：“都让开点！别在此喧哗打扰大理寺办案！”
老刘正在尸体边勘查，护城河里还有几只小船，都是大理寺的衙差，拿着长竿网兜在水里打捞，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尸体。
见季亭麟过来，老刘都顾不得行礼，招呼他过来，死者依旧是女性，年纪不大，模样清秀可人，衣饰简单朴素，家境应该很普通。符合那个连环杀人犯挑选受害人的特征。
“大人，看这里。”老刘掀开尸体身上的白布，四肢和脖颈处的衣服都被剪开了，露出被水泡的发白的伤口，从脖颈开始到前胸，手臂也从上到下遍布着均匀分布的伤口，伤口深可见骨，呈三角锥的形状，手腕一条狰狞的伤口，皮肉涨开，犹可见覆着白骨的筋肉组织。
季亭麟拧起了眉头，“这么多伤口出血量极大，丢在河里没人发觉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大人再看。”老刘逐一掀开尸体的眼睑、口腔展示，皆是苍白状。
季亭麟又抓着尸体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指，十指甲床苍白，老刘配合地抬起尸体，女尸身体上并没有多少尸斑分布。
“失血过多而亡。”季亭麟终于下了定论。
老刘点头，叹息道：“估计全身的血都被放干了，从被割开皮肉，感受到疼痛，接着是感到体冷、抽搐、失去意识，最后死亡。”
章程一阵牙酸，又恨极凶手手段残忍心狠手辣，“这是第十九个了，杀这么多年轻女子取血，他是吸血鬼吗？”
“受害人的身份核实了吗？”季亭麟拾起白布为尸体盖上，吩咐人将尸体送回大理寺。
章程说还在查，估计是前阵子发现尸坑惊动了凶手，他改从京都以外狩猎女子了。
程绪和白芸那儿一直没有消息，估计就是因为这个。
“派人去京兆府说一声，加强夜间巡逻，对京都附近城镇居住的百姓也要多加提醒，家有妙龄女儿的，最近都小心谨慎，不要单独出门，在捉住凶手之前这也是没办法的下策。”季亭麟紧皱的眉头没有松下来，这是第一次他被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凶手逼到无计可施。
河里再没有捞出尸体，不止大理寺诸人，就是围观的百姓都松了一口气，试想，在不知不觉中与湖中的沉尸朝夕相伴多日，他们日常洗衣生活都在河边，现在才知道他们最近都在用泡着尸体的河水荡洗衣裳，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京都各处很快都得了消息，自然也听官府的劝告看好家里的女孩不许出门。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州叛乱的罪犯都安排了行刑日期，临江王排在最后，几百个死刑犯，菜市口杀了整整四五日才杀完，行刑的刀都砍卷刃了好几把，哭喊求饶谩骂声此起彼伏，听的人心慌。
一开始还有百姓围观看热闹，到了后来别说看，连路过都是缩着头匆匆离开，看一眼都不敢。住在附近的百姓全都闭紧了门户，轻易不敢探头出门。心生恐惧的不仅是普通百姓，连行刑的刽子手和监刑官都换了几拨，一个个精神不济称病在家。
每日砍完一拨死刑犯，都要打扫一遍场地，刑部十几个小吏，泼水、洒扫，一层层鲜血凝固在地面，人脚踩上去都打滑！真真是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冲天的血腥气熏得人午饭都要吐出来，一桶桶井水泼出去，鲜红的血水淌地到处都是！
而身首异处的尸体则丢去了乱葬岗，流浪的野狗和食腐的乌鸦一连多日都能饱餐一顿，一个个吃肉吃得油光水滑，都蹲守在了乱葬岗等着人来弃尸。
这日，刑部的两个小吏又拉了一车尸体来扔，两个小吏没钱没势，处理尸体这种吃力不讨好还嫌晦气的苦差事别人都不肯干推给他俩，幸好今天是最后一趟了！
两人一路骂骂咧咧赶车到了北山山下的乱葬岗，跟丢垃圾似的倒了一车的人头死尸，一颗头怒睁着恐惧的眼睛骨碌碌滚到了贾三脚边，贾三怪叫着捂住鼻子跳开。
陈大牛粗声粗气嘲笑贾三胆小如鼠，贾三生气，一脚踹了那颗脑袋朝陈大牛踢过去，陈大牛骤然变了脸色，脚步趔趄要躲，那颗滚过来的头颅还是砸中了他的小腿肚，如果季亭麟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颗脑袋正是江州那位纵情声色为虎作伥的林老爷。他肥硕的身体经了几个月的牢狱之苦和提心吊胆的惊恐生活，瘦瘪了两大圈，胖着的时候还能见几分富贵油腻，瘦下来完全是獐头鼠目，丑陋不堪。
陈大牛被头砸中了小腿肚，膝盖一软就一屁股坐下去。贾三看玩笑开过了头，赶紧过来扶他。
把陈大牛拉起来，他不经意瞥了一眼被陈大牛坐了一屁股的“肉垫”，惊叫一声跳了起来。
陈大牛被他接二连三地吓，憋了一肚子气，“你鬼叫什么？”
贾三哆嗦着手指着他身后，“这…这哪儿来的尸体？”
陈大牛才不信贾三的鬼话，心知他又在骗他，故作不屑转头去看，嘴上还在骂，“贾三你这狗腿子，爷爷叫你再说瞎话！”
看到如破布娃娃一般倒在尸堆中的尸体，陈大牛瞪圆了眼睛，“这哪儿来的？这可不是咱们刑场的死刑犯！”
“哪儿来的？你个蠢货！有人杀人抛尸，拿咱们刑部当幌子掩盖罪证呢！”贾三锤了一记陈大牛，他脑子比陈大牛活，一看到这不是江州案的犯人，还是个女子，一下子联想到了最近京都发生的连环凶杀案。
他上前把尸体扛起来，陈大牛连忙上前帮忙，两人抬着“混迹”在一堆无头尸体中的异类送上板车，赶着车回京都报案。
而那具尸身完好的尸体，赫然是一个身着锦绣衣裳的年轻女子。
第二十七章 血之花5[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