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元宫内一片寂静,只有外头秋风飒飒,吹落了满地的树叶。
周帝叶致的话,如同敲响城楼上的大钟一般,久久回荡在人心里,令每个殿中之人,都战战兢兢,恨不能堵上自己的耳朵。
那帝王的话再明白不过,他在说自己的母后,当今的太后娘娘,要夺权篡位。
可这怎么可能呢?龚太后已是太后,做了皇帝的又是她的儿子,她为什么要篡位呢?
龚太后似乎是气急了,她厉声反问:“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连哀家也一并扣上那么一个罪名吗?”
“朕与皇弟情同手足,若非母后出手,朕实难想到,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有这般能耐本事。”叶致向前走了两步,离得更近了些。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他目光中好似多了几分怅然。
只是他很快调整了过来,直视着龚太后,没有分毫相让的意思。
龚太后冷笑:“你们都是哀家的孩子,哀家只不过想安然过了这几年罢了,又为何要对你们兄弟出手。”
“朕也想知道,母后既可在慈安宫安享晚年,又为何偏要将朕、将皇弟都逼到绝路上!”
“叶致!”叶卓言忽然拦在龚太后身前,“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愿承认,我能把人安排进祈元宫,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你到此时都不愿说,是想到了阴曹地府,去我父王面前认罪吗?”
“卓言!”梁远州持刀而上,亦将周帝护住,可他刀锋却终究没有对着叶卓言,“你知道的未必是真相,圣上想告诉你……”
“梁远州,你不过督鉴司一个区区侍卫,此刻也敢拦在本王面前说话了吗?”叶卓言看向梁远州,目光森然。
他心口像是郁结着一团气,可偏偏就那般分毫不让地站着,面前的,曾是他最信任的队友,亦曾数次救了他的性命。
那时他不曾想过他们竟也会有如此刀兵相见的一天,可世事本就无常,早在他听到梁远州回到长安时,就该想到了。
“瞿司长当初会去查御剑山庄的案子,就是为了护着你!”梁远州看着他,不顾阻拦地出声。
“因为江菱出事,京兆尹的人知道了你在御剑山庄的庄园里,于是想杀你的人便借机令钟勤出手,瞿司长正是奉圣上之命到御剑山庄暗中护着你。”
“卓言,我入督鉴司时,瞿司长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护你回端王府,他那时就告诉我,长安有人想害你,只有回王府才安全。”
叶卓言看着梁远州,忽然大笑出声:“所以你就骗我,把我骗回去了是吗?梁远州,我回到王府之后发生了什么,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吗?你想给督鉴司洗脱罪名,大可以置身事外,不用跟那个狗皇帝一样,编出些真假莫辨的故事来!”
“卓言!他没有骗你。”周帝叶致开口,他将梁远州的刀轻轻拨开,从后面走了过来,像任何一个寻常的长辈一样看着叶卓言,“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朕今日就告诉你。”
叶致深吸了一口气:“朕的臣子与此事无关,母后应该不介意让他们先行离开吧?”
叶卓言微微皱眉,看向周围。武将们已横眉怒目,文臣中有些扶着桌椅待战,有些则躲在柱子后头,连话都不敢说出来。
“砌玉。”他抬手招了招。
砌玉朝四周看了一眼,那对峙着的两边人马,便让出了一条路来。
忠臣良将自然要守着圣上,路是让开了,却没有一个人动,周帝便抬手:“无妨,今日是朕招待不周,众位爱卿先行回去,改日朕再另外设宴。”
那些大臣似有犹豫,可看着圣上的神情,却又无人敢违背皇命,不多时,便见祈元宫正殿中的臣子,都从里头走了出来,被一队禁军护送着离开。
只是殿内的对峙好像没有丝毫的改变,倒是两方人马重重包围,因着这中途的打断,好像都趁机默默调整了阵型。
如今虽是兵戈尚未相交,可那杀意却是全然没了遮掩。
待人都走了,叶致方开口:“卓言,朕当年未曾下旨,端王府里的东西,是你父王自己发现,在还没来得及处置的时候,被府内的叛徒公之于众的。”
叶卓言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以为我会信这样的说法吗?叶致,我父王用人一向严谨,你是觉得死无对证,所以连叛徒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吗?”
叶致笑了一下,分明是对着叶卓言说话,视线却落在龚太后身上:“因为他再严谨,也不会想到,要置他于死地的,正是他的母亲。”
“叶致,你还是想把这件事推到皇祖母身上!”
“母后!”叶致怅然而笑,“利用皇弟的信任,派人将东西藏在了端王府上,后来揭发端王府造反,趁机将皇弟府上尽数打入大牢,逼朕治罪。若非朕多年来明察暗访,只怕都不敢相信这一切周密计划,竟更在八年之前!”
“朕自问从不曾亏待龚家,到底是为什么,能让母后不顾血脉亲情,要下此毒手。你派人揭发皇弟,逼朕下旨,因为朕不愿相信,你甚至等不及要派江之涌在牢里下手,你就这么恨皇弟帮着朕,就这么看不得朕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龚太后神情冷肃,仿佛面前站着的,并非她的孩子一般。她握着叶卓言的手腕,仿佛是用尽了力气才能站着,又像是被气急了似地,颤抖着开口:“皇帝心里,难道哀家就是这样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叶致眼眶泛红,目光却是无比坚定,“你早就计划除掉皇弟,让朕少了长安最重要
第 94 章 碎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