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鉴司,案卷阁。
放满了木架的屋子里格外安静,只有翻动纸页的声音时不时传出来。
案卷阁阁主袁近拿着朱笔,正将最近收归的案卷都整理记录,时不时抬头,往那边坐着的年轻司长看上一眼。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了,面前的桌子上堆了一摞一摞的卷册,他好像是急于从那些卷册中找出些什么来,几乎都不曾挪动过位置。
袁近不免又想到今晨收到帝王密令的事情。
督鉴司听命于周帝,案卷阁中的许多卷宗,即便是司长也不能随意查看,需得周帝亲自批复。
从前梁远州来这里,他并没有带那位年轻的司长来这个屋子,便是因此。
不过他那时也并没有想到,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拿到当年瞿东司长都不曾拿到过的御笔朱批。
陈旧的案卷放了太久,纸页已经泛黄,而那些无比详尽的记述,那些几乎不曾被人注意到的蛛丝马迹之间的联系,便在重新启封后愈加清晰。
梁远州越看,便越觉得森然凉意游遍周身,如同要漫入骨缝一般,令他不自觉地战栗。
关于八年前端王府的案子,整个案卷阁都找不到详细的记载,如今他好不容易能够进入这一层的密室,却发现连这里的记载都是残缺不全。
这可是督鉴司,是直属皇权之下,直接听命帝王的独立的督鉴司。
连这里都没有关于端王府一案的详细记载,那便只能说明——
他曾经大胆想过的那些事情,很有可能,便是最接近真相的事实。
“袁前辈,我看完了。”
扣合最后一页,梁远州站起身来。
落日已沉入宫墙之后,四野一片晦暗。
袁近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了过来:“司长可有什么发现?”
梁远州不答反问:“这个密室之中的卷宗,还有其他人可以动吗?”
袁近看向堆叠在桌案上的案卷:“案卷阁只认御笔朱批。”
“只要有圣上的批复,不论什么人都可以进来对吗?”
袁近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不过那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他并不关心来人是什么身份,又是为了什么,他一向按规矩办事,只认圣上的朱批。
梁远州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他想知道的已尽数知道,剩下的,便是在一切覆水难收之前,揭开真相。
从案卷阁出来,整个督鉴司已点了灯。那灯盏就像是这个地方给人的感觉一样,整肃而严密。
他望着绵延开去的灯火,忽想起圣上说的那些话。
那位帝王早已登上世间最为尊贵的宝座,可在权力之下,却是无尽的暗算与折磨。
那张不断收紧的大网,用了八年的时间,终于无法再继续蛰伏,它露出锋利的獠牙,想要撕碎督鉴司两代人苦心维持的平衡,而这个时候,也许正是可以彻底拔除它的时候。
回到梁府时,天已经尽黑。
陆绯衣穿着他的一身红衣靠在院墙上,在夜幕里显得格外夺人视线。
“大晚上不回去歇着,在这做什么?”梁远州走过去,在他旁边回廊的长椅上坐下。
“听说那位端小王爷住到不夜阁去了?”
“怎么?”
“你就不去找他,不担心他?”
第 88 章 经纬[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