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的灯火映照明亮，片刻的怔忡过后，梁远州意识到了那老者话中的一点不对。
“长年？”他问。
那老头一双眼睛苍老却明亮：“不然呢？老头子何须骗你们？”
梁远州微微蹙眉：“这地底石室不见天日，若是常年困在此处，如何能维持这般灯火通明？”
“嚯。”那老者做出个微微惊讶的表情来，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竟然还有点脑子！老头子还当能中了迷香的江湖人，不是傻子就是呆子呢！”
梁远州未曾应声，却见那老者起身，往石室另一头一个略显阴暗的角落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垂怜，这地方只怕连着从前贮藏灯油的旧库，时不时的总能积攒下一些来。”老者提起一个角落里放置的罐子来，很是自豪地摇了摇。
梁远州的视线跟着过去，瞧见那墙角不甚起眼的地方，有一根突兀的树枝，被人以极大的力气插进石砖的缝隙中。那里的石砖甚至有几块已经裂开，隐约能瞧见苔藓的痕迹。
“这回信了吗？”老者将那罐子放下，又重新走了回来。
梁远州微微垂眸，却仍旧没有认同：“前辈救命之恩晚辈铭记于心，只是若长久独处石室之中，没有食物水源，如何能维持生命？”
“是啊。”那老者望着石室的屋顶，长长叹了口气，“食物、水源，那是远比光明还要重要的东西，我被关在这么个破烂地方，怎么可能不被饿死呢？”
梁远州不解地看向他。
那老者兀自摇摇头：“我本来，是应该被饿死的，可谁让上天垂怜呢？”
又是上天垂怜……
老者看到了梁远州脸上一闪而过的猜疑，笑了笑：“你们是从林子里来的吧？我知道这里的外头是个林子，早年还有一条河呢！如今水越来越少，只怕河也只剩细细的一股水流了。”
“前辈的意思是，这里有河水？”
老者点头：“就在你们来的那条路上，石头的缝里能渗出水来，只要耐心，能接不少呢。不过吃的嘛，就不太让人能接受了。”
“不能接受？”
“蛇虫鼠蚁，什么能钻进来就吃什么，有时候一次来很多，有时候好久都不来一个，你说，老头子是不是很惨啊？”
梁远州自认从边关到长安一路已经受过不少非人之苦，可仍旧没想到这世间竟有人靠那等东西果腹，他胃里一阵翻涌，好在很快压了下去。
老者却笑起来：“看你们衣着，只怕没吃过什么苦，该也没尝过那些阴沟里的玩意的味道吧，哈哈哈。”
那老者说得太过轻松，以至于竟让梁远州看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来。他忽然想，这位看起来瘦削却精明的老人，不会是想以他和叶卓言为食，这才大发善心，收留了他们吧？
“放心吧，我不吃人。”
梁远州一个激灵，抬头看向那双隐藏在蓬乱头发里的不大但明亮的眼睛。
现在，终于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既然蛇虫鼠蚁都可以进来，那前辈，为什么不出去呢？”
“老头子可没有七十二变，变不成那些小玩意。”
“我们进来的密道前辈也知道，为什么不从那走？”
“若是那条密道能从里面打开，你以为你们还能见到我？”
“以前辈之力，想破开这些石头轻而易举，却甘愿被困于此？”
那老者终于愣了一下，而后想起自己方才炫耀收集灯油的树枝时的样子，又笑了出来：“年轻人里，能有你这般洞察之力的，也实属少数了吧？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又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
梁远州没有立刻回答，他沉思片刻，终于试探着开口：“前辈也是，御剑山庄的人？”
那老者神情陡然变化：“你是御剑山庄的弟子？”可随即，他自己就否定了，“不对，你使的是横刀，该是军中的样式，你难道是御剑山庄的仇人，来寻仇的？”
“不知前辈，可曾听说过扬名武会？”
*
朝阳初升，已经有勤勉的江湖弟子开始了新一天的练习。
扬名武会的比赛已近结束，再有最后一轮比赛，就要迎来最终决定名次的决战了，没几日就要登上擂台，就算是江菱的事情仍悬而未决，也不能影响练武之人焦急准备的心情。
只是颜折风今天心思显然不在切磋上。
“一晚上了，他们两个昨天晚上就不在，今天早晨也不在，明明是一起回来的！”颜折风进屋来，急得在地上打转。
早晨他去找叶卓言，发现他们的屋子没人，就去好几个地方都找过了，可哪里都不见梁远州和叶卓言的身影，明明昨天一起回来，如今两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怎么可能呢？
林绝弦正在擦拭他的那把琴，声音淡然，甚至不见什么起伏：“昨日才回来，他们就又走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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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这位前辈[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