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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只待今朝[2/2页]

九十日春光流年渡 危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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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听见厢房里的动静,解厉忙问,“公子是摔着了吗?”
      “没有。”季离忧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这才知道后怕,“我错了。”
      拽着说书人的衣角。
      “先放你一马,回伯虑再慢慢说,你在季家呆了几日,脾气越发大了。”他凑在季离忧耳后说。
      解厉道,“公子,前头拜堂了,我们得过去,你换好衣服了吗?”
      “嗯,我现在就出去。”
      说书人松开了他,转眼便不见了。
      良缘天作,堂上一对璧人行拜礼。
      季离忧站在客人之间,眼见不远处便是途陌。
      他这张永图尚达的脸,要是今日新娘子看见了,不知还能不能想到前世两人的纠缠。
      行医半生陪伴在她身边,为她尽力诊治疾病,也算是拼了命守护他尊贵的惠安公主。
      丛景儿,这一世只是丛景儿,惠安公主,和她也没有了关系。
      只是看着心爱之人,走向另外一个男子,途陌心中又是怎样的痛苦呢?季离忧忍不住浑身一抖,“也太折磨人了。”
      前世的永图尚达和前世的惠安公主,谁都没有做错,一个本该是草原上奔跑的骏马,另一个则该是金丝笼子里将养一辈子的金枝玉叶。
      三拜之后,孟府之中,忽起了一阵清风,带着花瓣而来。
      有风将花瓣送入堂中,季离忧伸手一接,是墨脱花。
      草原上的墨脱花。
      这是惠安公主的最爱。
      季离忧猛然一惊,因为他曾在夏日炎热时,见途陌赤裸上半身,在后院冲浴,那时他后背便有一朵墨脱花。
      永图尚达从未送过惠安公主墨脱花,他也从未在意惠安公主喜欢什么,厌恶什么。
      只有一个人送过惠安公主墨脱花。
      正是一直为惠安公主诊治的行医,不远万里陪着惠安公主去东胡的无名行医。
      难道……
      季离忧瞥向说书人,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真相。
      果然错了。
      季离忧自以为按照他们的面孔逐个相对,就能将前世和今生串接,但面容会骗人。
      如果说途陌才是真正爱慕惠安公主的人,那他应该就是行医。
      也就是说,行医和孟诀的身份相互调换了。
      季离忧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他缓缓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一个人闲逛,已经无人知道他们曾发生了什么。
      但他还记得惠安公主的痛苦,记得她临死之时的不甘、怨恨、彷徨和恐惧。
      那样一个女子,怎么可以再嫁给他呢?
      永图尚达不该再同她纠缠一世。
      至于行医,护了公主一生,也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一次,用别的身份。
      说书人跟了上来,“你怎么了?”
      “途陌不是永图尚达,你知道吗?”
      “知道。”
      “为什么这一次惠安公主还是和永图尚达在一起,我不明白,这是谁牵的红线,怎么一点也不开眼?”
      “这你得去问问月老。”
      话刚说完,头顶便传来一声雷鸣。
      “背后说人坏话不好。”说书人笑道。
      “途陌为什么会出现在惠安公主身边?”
      “只是历劫罢了。”
      “历劫?”
      “是,大仙小神,哪一个不用历劫?”
      “所以惠安公主只是他历经的劫难?”
      “你可以这样理解。”
      “带着途陌来见她嫁人的样子,是不是太狠毒了?”
      说书人说不是,“是他自己要来见她最后一面,匕首也是让你送给了她不是吗?那是让你帮助她和他结缘。”
      “途陌,从未对她动心?”
      “要是惠安公主不死,他的劫便过不去,至于动心与否,我又不是途陌,怎么会知道?”
      “如果没有动心,过了这几百年,为何还记得她最喜欢墨脱花。”
      “你只知道惠安公主喜欢墨脱花,那你知道她为何喜欢?”
      季离忧摇头,“我怎么知道。”
      “墨脱花是草原的象征,是失韦草原最多的花,永图尚达马蹄所到之处,永远都有墨脱花。”他提醒说。
      “原来竟是这样。”
      “丛景儿和孟诀,这一次他们还会像前世一样相互折磨到死吗?”
      说书人说不知,“我虽可以预卜先知,但也只是一刻的预测,不知道未来所发生的所有,世间一切都在变化中,这一次他们的结局会如何,我也不知。”
      季离忧叹息,“途陌来三七茶馆是为什么?”
      说书人一字一句道,“为了今日。”
      “什么,就是为了今日?”
      “他要亲眼看着丛景儿嫁给孟诀。”
      “为何?”
      “一个女子的恨意大多时候都是来自爱,无爱亦无恨,她临死之时对永图尚达,不一定真的只有怨恨,你想过没有,也许,她是舍不得。”
      “所以途陌是在帮她?”
      “应该可以这样说。”
      “这个代价未免太沉重,他在你身边这些年,竟只为了今日孟诀和她结缘。”
      “你觉得不值得?”
      季离忧没有回答。
      堂上的风吹落了新娘的盖头,喜?|急忙重新盖上。
      丛景儿看见了人群中站着的一个人,看了片刻,慢慢收回眼睛。
      夜幕渐深,外面的客人还在吃酒。
      新郎昏昏沉沉走了进来,不久揭开了新娘的盖头。
      丛景儿将手边的匕首拔出,想了片刻道,“你的匕首,还要吗?”
      孟诀道,“送给了你,自然就是你的。”
      那日在亥占落水,他被打鱼的人救上一艘船,船上正是出来游玩的丛家女眷。
      女眷们吓了一跳,让渔民将他丢下去,害怕万一是这沿岸的水寇就坏了。
      只有丛景儿走上前,看了看他的手心和衣冠,道,“应该不是。”
      她让下人去拿了些热茶喂给他,让他暖和起来,又给了渔民一些银子,谢渔民救了这人的性命。
      随后他醒来,对她一见钟情,她却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说,“给了渔民二两银子,喂你喝了一碗茶,你又换了一身衣服,林林总总大概十两银子。”
      他哑然失笑,没有见过这样爱财的女子。
      摸了身上几下,竟没有摸到一两银子。
      “我……”
      “你身上没有银子。”丛景儿说道。
      她早就知道他身上没有银子,只是故意为难他,他却不知她刚才救了他,现在怎么有这样深的敌意。
      “这个给你。”
      她看了一眼那匕首,“我是女儿家,要你的匕首做什么?”
      “将匕首上的宝石抠出来,也能凑够十两银子了。”他故意道。
      她忍不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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