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韩月娥亲了亲儿子的小脸,熟睡中的小孩嘟囔了一句,“妈,肉好吃,糖葫芦也好吃。”
小孩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韩月娥再次起身,梳好头,穿好外套,推开家门,走进寒风之中,走进无边的黑暗。
半夜时林一韩醒了,是被冻醒了。
灶坑里的火前半夜就灭了,屋里冷得像冰窖。
小孩发现妈妈不在屋里,并没有惊慌,妈妈打零工,有时候要值夜班,不在家是经常的事。
他裹了裹身上的棉被,又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林一韩准时醒了,他飞速的穿好小棉袄小棉裤,下地之后熟练的生火,烧了一壶水,洗脸,刷牙,把昨晚的剩饭热了一下,吃完之后,又看了一眼插在窗缝中的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然后心满意足的锁上家门,背着小书包上学去了。
第二节正上课时,居委会的秦大妈匆匆的走进教室,跟老师耳语一番后,带走了林一韩。
自家那狭小昏暗的外屋多出了不少人,地中间放了一块门板,盖着白布,从轮廓看似乎躺着一个人,林一韩抿了抿嘴,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幕似曾相识,前年爸爸就是躺在这里,当时妈妈哭的昏厥过去。
秦大妈擦着眼泪,“这可怜的孩子,命太苦了,肥蛋,哭两声吧!”
满屋人的目光都对准了这个瘦小枯干的孩子。
林一韩那张蜡黄的小脸,没有一点血色,他一步一步走到门板边,蹲下身子掀开白布的一角,看了一眼,然后头一歪栽倒在地上。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全身都穿着白布。
很多邻居在自己家里进进出出,不时有哭声和叹息声传进来。
“月娥怎么会这么想不开?这么狠心把肥蛋一个人扔下。”
“我听说昨天白天月娥被山猫欺负了,当着很多人的面叫她寡妇,还摸了她的屁股。月娥是要脸的人……”
“唉,作孽,留下肥蛋一个人可怎么活呀?”
“送孤儿院呗,这年头吃饭都吃不起了,谁能养得起一个大小子。”
这些声音丝丝缕缕的传进林一韩耳中,小孩默不作声的从炕上爬起来。
他趁着别人不注意,在外屋的厨房找到了一把尖刀,藏在孝服下面。
他前脚刚迈出门,就被秦大妈发现拽了回来,“肥蛋儿,你总算醒了。”
秦大妈把肥蛋按在纸皮棺材边,“再陪陪你妈吧!什么都不用你干,有客人来你就给磕个头。”
小孩刚刚跪好,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身高超过一米八,五大三粗的山猫带了几个人闯了进来。
山猫进了外屋,看到屋中央停着的纸皮棺材,低头叹了口气。
他双膝一软,跪在棺材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嘴里小声念叨着,“月娥,我要是知道你性子这么烈,我说什么也不会跟你开那种玩笑,你放心,你儿子我养活。”
整个屋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周围的邻居都胆怯的看着这个山嘴子有名的棍棒。
山猫磕完三个头,起身走到林一韩身边,黑黝黝的大手摁住了小孩的脑袋。
“肥蛋,以后你就跟我过吧,我保证不让你受委屈。”
话音未落,林一韩撩起孝袍,手中的尖刀自上而下捅进了山猫的小腹,白色的孝服瞬间溅满了血点。
山猫捂着肚子,不可置信看着眼前只到他腰部的小孩。
小孩的目光呆滞,但又冷酷的没有一丝情感。
他仰着头,直视山猫的眼睛,在周遭的惊叫声中,再次举起了刀。
血又一次喷溅而出。
这一天是一九八七年一月六日,林一韩成了孤儿,同时,他短暂的童年结束了。
第1章 孤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