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山水，正中是一张围屏罗汉榻，两侧小几上摆着一对官窑瓷瓶，堂下有四把花梨木的官帽椅子分列两边，脚下则是一水儿的一尺见方的水磨青砖。
程氏请秦寿入座，茶点上过之后，开言道：
“秦大人来此可是因小玲那丫头的缘故？”
秦寿称是。
“唉，那丫头模样可爱，人也伶俐，不过是一根金钗，若是讨赏，给她便是，主仆一场，何苦伤了情分。”
程氏一副痛心疾首。
“在下有一言，夫人可否作答？”秦寿探询道。
“大人请讲。”
“听闻府上以前已失踪过几个婢女，可是实情？”
“说来惭愧，妾身治家不力，府内下人多有手脚不干净的，见了后宅一些细软首饰，见财起意，卷款私逃是常有的。”
程氏面带自责。
“可有报官？”秦寿小心观察妇人神色。
“往哪儿报啊，拙夫就在刑部行走，平时又是个爱面子的，忧心张扬出去，惹得同僚耻笑，便认了这霉头，谁料却给了别有用心人以口实。”
程氏喟然长吁，颇有无奈。
秦寿看了半天，没瞧出什么不妥之处，抱着一分希望，道：
“恕在下唐突，可否察看下夫人卧房。”
“这个……”程氏面露难色，无奈点了点头：
“清者自清，大人请便。”
秦寿举步由堂前明间进了次间，一张紫檀雕花的大梳妆台立在右首，银镜明亮耀眼，想来这是程氏的梳妆之处。
左首隔窗下摆着一张竹榻，这应是小玲这侍婢所睡的，榻上干干净净，并无寝具。
榻前正对着一扇朱漆小门，想必是陈氏夫妇的卧室，秦寿犹豫了下，扭身道：“夫人请。”
程氏莞尔：
“大人公务在身，不必顾忌。”
“得罪了。”秦寿告罪一声，推门而入。
里间卧房内摆放着一张榉木雕花的拔步凉床，立柱上挂着粉色纱幔，床前矮几上一尊三足熏香炉烟雾袅袅，如雾如障。
这两口子倒挺会玩情调，秦寿腹诽四顾，墙四面是新粉刷的白壁，墙角摆放着三个朱漆黑边的杉木衣箱。
秦寿疑窦丛生，走了过去。
三个衣箱上都上着锁，且有图纹雕字，第一个衣箱上书的是韩愈的诗：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秦寿点了点头，再看第二个，：
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夹路桑麻行不尽，始知身是太平人。
有意思，第三个衣箱上刻的是首五言：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尊夫不愧是进士出身，书香门第，这起居坐卧，处处离不开文人墨韵啊。”
秦寿对着身后的程氏笑道。
“大人说笑，这几个衣箱都是外子订做的，他身上那股迂腐酸气，便是妾身也常受不得呢。”
程氏掩唇轻笑。
“打开瞧瞧。”秦寿一指衣箱。
“什么？”程氏错愕。
“打开箱子。”秦寿一本正经重复一遍。
“这里尽是女子私密之物，大人怕是观之不妥。”
程氏有些抗拒。
“秦某前程都压了进去，还有什么不妥的。”秦寿歪头示意：
“打开，别等秦某用强。”
第24 章 牟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