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翔哥所言,果敢这一片赌场繁多,他们的确能见到不少同胞。战争结束后这里也并不太平,他们刚到没多久,人生地不熟,开餐馆的计划只能暂且搁置。常伟去赌场帮人干活,许沁柔就找了家华人餐馆做服务员。在这片总能见到带血的针头和花花绿绿的胶囊,最初还胆战心惊,看多了也就觉得十分平常,只要小心别和那些吸得欲仙欲死的人走太近,也别让人随便碰自己,多半就不会出事。
常伟在赌场,有时也难免做些倒买倒卖的活计,这种现象太猖獗,当地警察睁只眼闭只眼,也不担心被抓进去。在法外之地活着,没有想象中的不堪,许沁柔反而真的找到了某种适合自己的生活节奏。当然,要尽力保证身体健康,这里生了病很难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小感冒还好说,大病就听天由命了。
不过在国内,没钱也一样的下场。这么一想她就释怀了。
她每天都不忘叮嘱常伟:“你千万别吸,更别注射,其他事情我不管,这是底线。”
他每次都笑着回答:“保证不会碰,我还想活呢。”
常伟本性不坏,又是进过一次局子的人,知道珍惜来之不易的自由生活。说不碰就真的不碰,道上的人怎么劝也没用。后来他觉得再这么呆下去迟早要被逼着和他们一样,于是跟许沁柔商量一下,从赌场出来,去不远处的工地上干活。挣的钱比以前少,但图个安心。工地上的人也多半在吸或者有吸毒史——都一样,有历史的在不远的将来就一定会再次踏足这片泥潭。
许沁柔不管做什么,只要出去,必然有些猥琐油腻又没钱的男人问她价格多少。他们多半是把钱输光了,没资本去专门提供服务的地方,就盘算着找野鸡。她虽然长得不好看,胜在年纪不大,真要没地儿去了他们为了小兄弟,找四五十的大妈也不是没有过。许沁柔态度坚决地拒绝,她现在也不是畏手畏脚的初中生了,抄起匕首菜刀餐盘什么的作势要攻击,这时他们也就退却了,不死心的顶多骂几句难听话贬低她一下。愿意接活儿的女的大有人在,犯不着和疯妇死缠烂打嘛。
一旦找准了生活环境中的规律,就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许沁柔现在感到内心一片安宁。这辈子就这样了,他们还年轻,有大把时光和精力可供挥霍。至于到了中老年,干不动时该怎么办,那就到时再说。没有养老金和医保,大不了就饿死病死。人早晚有那一天。他们现在这些时光都是偷来的,要是有那个好命活到五十岁往后,也该知足了,剩下碰到什么糟糕的事,都是在为前半辈子偿还。
有时闲下来,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阴沉沉的天空,回忆就会自发地找上门来。她常常想,当年要是真的和常伟一起打工,遇不到后面这些事,现在他们恐怕连孩子都有了吧?不,不一定这么快,但结婚证总是办下来了。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又觉得不尽然。他要是不上高中不当兵,谁知道他们一起出来又会遇到什么?年纪那么小,不像她是有过人生经验的,会不会堕落会不会学坏?
她尽力说服自己,眼下的境况就是最好的。
常伟晚上回家来,他们会聊聊天,然后洗漱睡觉。还是她睡床他打地铺。如此过了两年,他依然没有爬上她床的念头。
许沁柔有时会忍不住往黑暗的方面去想。比如他在军营里究竟有没有经历过什么。比如他心里其实十分介意她有过男朋友。比如——
她想起当年自己和张鹏交往后,拒绝回复常伟发来的那些短信。后来分手,又屁颠屁颠去骚扰,希望能重归于好。这种行为,即便是在系统的引导下,现在想来,吃相或许也有点太难看了?
再或者,仅仅是对着她这副皮囊睡不下去?
他在介意什么?
她若干次试探,他都一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试着和他进行肢体触碰,他就反感地缩到一边去,搞得好像她是个臭流氓。但除了这一部分,其他方面,他对她可以说得上无可挑剔。
许沁柔说服自己:这事也许没有那么重要。什么都不做,就住在一起互相扶持,也是一辈子。
偶尔她会问他:“出来几年了,你和你妈也联系不上,她会担心的吧。”
“我是不打算回国了。”他说,“联系不上就联系不上,我猜她也不是很需要跟我联系。出狱之后我
第九十七章 寻觅归途的羔羊30[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