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伟铁了心要在外漂着,再难也漂着,当妈的总不能把比自己壮实这么多的儿子强行绑回去。劝了一天又闹了一天,见说不动他,便自己怏怏地回去了。
她把他的手机换了,换成最新款的苹果机,连带号码一起。入狱三年,对外面世界不算一无所知,也是一知半解——新闻联播离他的现实生活太遥远了。她还给他留下了一些钱和一张银行卡。靠这笔钱,他找了个短租房,在y市和周边地区寻求工作。都是底层体力工,高级的工作他干不来,没有学历有案底,人家第一眼就拒他于门外。他想过换个城市,但即便换了也谈不上从头开始,只是从一个坑挪到另一个坑,既然如此不如呆在原来的坑里,至少他对这一带较为熟悉,有些本地战友也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换了手机后,他和许沁柔彻底失去联系。太久不登录qq,号已经被盗了,当时也没有设置密保。他有个晚上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试着拨通许沁柔的手机号,但兴许是记错了几个数字,打过去是个空号,又尝试了其他几组数,拨过去分别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女人正一边听电话一边骂小孩,最简单的乘法都做不对。他听到一连串辱骂之中不耐烦的“喂”,默默掐掉电话。
许沁柔的确不再把全部心思寄托在常伟身上,但同样也没找到真心人,每当被身边的男人一巴掌扇倒在地板上,她都要在心里痛骂吊车尾一百遍。
吊车尾第一次在分配任务这个环节出了差错。
两年前她听从系统的指令,放下常伟,去寻找其他人。恰在此时有个跟她一样背井离乡出来打工的男人跟她示好,他三十多岁,不年轻了,比不得常伟那么能耗,就想快点找老婆成家。他显然没有追求女孩子的经验,笨拙木讷,比邓万龙当年伪装出来的还要僵硬。许沁柔起初还困扰在邓万龙的阴影下,对这种笨拙不由自主想要逃避。但念及他没有良好的外形和家庭条件,没有资本也没有理由像邓万龙那样行事,又觉得是自己神经过敏。直到有一次她患阑尾炎,他去医院帮她缴清了医药费和手术费,不在乎这是自己存了好久的钱,她才感到此人或许是认真对待她的。
他本名吴志敏,既无志向也不灵敏,偶有闲暇,在一起聊天也难以聊到一块儿去。许沁柔正纠结,但系统给出了任务,就是他了。
“你别把前几个原身代入进来,想想原身4号现在有什么资本?美貌?家境?才华?唯一有的就是青春,还正在一点点失去。别想什么人生知己,差不多得了。”吊车尾话不好听,但句句落在要害处,许沁柔找不到理由为原身4号辩护,于是也就默认这个做法,和吴志敏讨论婚嫁事宜。他老家已经没人了,父母去世,也没有兄弟姐妹,她带他小县城见了自己父母,多年不回家,也不往家里拿一分钱,爹妈都不让进门,也不肯给户口本。最后她趁两个弟弟都上学去,带着吴志敏强行闯进去,他把她妈制住,她翻箱倒柜找到自己想要的证件扬长而去,临走前也没再喊女人一声妈,把门摔得山响。
恋爱到结婚,一切完成统共不过两年时间,他们工作都在y市,不存在异地的苦恼。许沁柔本以为领证当天任务就算完成,最不济生了第一个小孩后系统总该让她回去了,谁知新婚当天他就暴露了真面目。许沁柔身为女孩子,对结婚还是抱着美好的期待,即便他们没钱举办婚礼,也总该找个好点的馆子吃一顿。她认为自己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没想到一提出来,他脸色就不太好:“下什么馆子,花这个冤枉钱,不如存起来。你有几个钱啊敢大手大脚地花。”
被这样指责,许沁柔没法不委屈,但心想今天结婚也不好吵架,就用软一点的口气劝慰:“就这一次,往后都勤俭节约。”
不料这话更加点燃他怒火:“你有脸说自己勤俭节约?到现在你花了我多少钱了。”
她火气也上来了:“我怎么花你钱?!我要你买过什么礼物了吗?我有说要天天吃馆子吗?!”
他翻起旧账:“你进一趟医院几大千就没了!”
许沁柔嘴唇哆嗦着,无话可说。这是终于用结婚证把她套牢了,无所顾忌了,本性中最丑恶的一面也不必遮掩。
她气鼓鼓地披上衣服打算出去冷静一下,才走到门边就被他抓着头发揪回来,脸上挨了两记耳光,打得她两眼漆黑一团。跌倒在地时她才绝望地明白,有一个真正的家哪里是结婚这么简单。这种情况下,生孩子只会使自己更加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更糟的是,有了这一纸证件,她想离开就真的不太容易了。
第九十二章 寻觅归途的羔羊25[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