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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中,耳边的争吵生越来越大。
陆随深拧着眉头,猛地睁开眼。
是一群不大的孩子发生了争执。
同他无关。
就在他翻了身,想重新闭眼的时候,只觉得脸上有些痒,抬手一碰,之间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不对。
他把手举到眼前,是小孩子的手。
他又摸了摸脸,他带着面巾,粗糙的触感伴随着诡异的熟悉。
争吵,面巾。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随深猛地扯下面巾,摸了上去,不必出他所料的,是滑凉的一片。
妖痕——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呼吸骤然开始变得急促。
他环顾四周的孩童,丝毫没有在乎他们在看到自己脸上的妖痕之后惊恐的表情。
目光细细的打量着他们的脸。
都有那么几分的眼熟。
——“少年人,或许你想要的,真的能到来。”
脑海中乍然响起苍老的声音。
这是在自己死前,那个白胡子老头说的话。
他想要的,都能到来...
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吗?
猛地,陆随深忽然用头狠狠的撞在了身边的床柱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看的周围的孩童纷纷倒抽了一口气,这个蛇妖,莫不是疯了吧。
“呵呵呵呵呵——”
手上的血,剧烈的疼。
陆随深跟疯癫了一样低笑出声,甚至笑声越来越大。
而后,他忽然回头问身旁的人,“如今可是在前往斩魔宗的路上?”
遍布着妖痕的脸,猩红的血液顺着鼻梁落下,伴随着诡异的笑声,当真给周围这些娇惯久了的孩子吓的不行。
有的跑了出去找长老,胆小的甚至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距离陆随深最近的孩子后退了好几步,又不敢不回答陆随深,颤颤巍巍道:“是...是...”
但是这一切陆随深都没有在意。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处于兴奋的状态。
疼。
是疼的。
不是梦。
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还未曾入斩魔宗的时候。
现如今他在前往斩魔宗的路上。
不出几日,他便可以见到师尊了。
师尊...
他马上就可以见到师尊了。
是鲜活的师尊。
是未曾因他堕入深渊的尘昙。
他从未想过...
他从不敢妄想的...
笑着笑着,他红了眼,泪水参杂着血液流下。
周围的孩子缩在一团,目光惊恐的看着陆随深又哭又笑。
这时,一个孩童带着长老赶了过来,那群孩子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一样,长老进来后便一拥而上。
那长老听闻一个孩子忽然疯了,一进来倒真是被这一场景吓了一跳。
这满头是血的...莫不成真的疯了?
“陆随深。”他点了陆随深的名字,“你是怎么回事?”
斩魔宗可不收神智混乱之辈。
而且这只蛇妖本就是半路上车,纵然是天赋再好,神智不清斩魔宗也是不要的。
陆随深已经捡回了自己的理智,在长老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擦去了额头上的鲜血,只是那红肿的一大片看着依旧吓人。
他对着长老行礼,行为举止并没有任何诡异之说,“回长老,因为入了梦魇,弟子才出此下策让自己清醒一些。”
众人:你清醒的方法更像是自杀。
毕竟没有看到过全过程,长老虽觉得他的手段却是有些极端,但也只是点了点头。
“长老,他刚才还又哭又笑的。”
说话的人是老熟人了。
白杨。
陆随深淡淡的看向他,明明没有带任何的情绪,白杨对上他的眼却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随后意识到自己对这么个恶心的蛇妖产生恐惧心后,白杨更为恼怒,“长老,陆随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方才又发了疯,哭了又笑,弟子觉得这样的人入了斩魔宗迟早会为斩魔宗引来祸端,方才陆随深如何,我们都看在了眼中。”
那长老还没有说话,陆随深不急不缓的开了口:“自我加入后从未招惹过你们,你们却因为我的种族而排斥我,孤立我,日日恨不得将我赶走,如今我不过就是入了梦魇,你们就给我扣上了这么大的帽子,其心当真是...恶毒。”
陆随深是谁?
他能将尘昙吃的死死的,能将所有不顺从的魔族镇压,如今面对几个孩童罢了,想解决了他们当真是轻而易举。
“长老。”他又对着长老拱了拱手,“种族不是弟子可以决定的,但是弟子想拜入斩魔宗的心定然比他们坚决。”
“不瞒您说,弟子入斩魔宗是因同魔族有仇。”
“弟子族亲皆是惨遭魔族祸手,弟子一心想修得大道,斩杀大陆众魔。”
这一句话直接说在长老的点子上了。
斩魔宗的宗旨便是有朝一日杀进天下魔头。
这让本不看好陆随深的长老瞬间便对陆随深刮目相看。
“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但是切记,在修行之路上是断不可以被仇恨蒙了眼睛,这般你的路便不会太长。”
“你的天赋很好,希望你能爱惜自己的羽毛。”
这话算是侧面告诉在场的所有人,陆随深不会被赶走。
陆随深对着长老露出感激的笑容,当真像个孩子一样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后脑勺,“多谢长老提点。”
“下次入了梦魇可不能再用这样的法子去唤醒自己了,盘膝打坐屏息静心,片刻便会消散。”
长老说着,便拿出了药递给陆随深,“上些药吧,总归不好看。”
他就差点没说陆随深脸上的妖痕本就恐怖,如今额头又红肿一片,当真影响斩魔宗的审美。
陆随深就当没听出来一样,笑着接过,“谢谢长老。”
“嗯。”
长老背着手,严肃着一张脸环顾四周,冷声训斥:“斩魔宗弟子向来同仇敌忾,希望日后,所谓的孤立不会在你们这群人中间发生,不然的话,斩魔宗宗门法则,可不是做摆设的。”
周围孩童惶恐应声:“是。”
长老离开后,白杨不甘心,刚想上去找茬。
陆随深就像是察觉到他的意图似的,停住了擦药的动作,侧着头,在只有白杨能看到的角度,露出了一抹阴鸷的笑容。
一瞬间,冰冷刺骨的感觉涌遍了白杨全身。
他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住,恍若他再动一下,便会被毒蛇咬住喉管,当即丧命。
他不敢靠近陆随深了。
却又不服输似的,对着陆随身骂了一句丑八怪,才讪讪的离开。
无非就是一些小鬼头,并不能分散陆随深的一点精力。
在无人打扰他之后,他便认真仔细的为自己上着药,想着同尘昙见面的那一日。
师尊向来喜欢一切好看的事物。
现如今自己的妖痕未退,头上又顶着这么大的一个包,属实忒过丑陋。
这若是让师尊看了,被他嫌弃的不收自己了该怎么办?
一时间,陆随深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能证明不是梦的办法有很多,他干什么偏偏就要用这种毁容的方式去证明呢。
...只希望在见到师尊之前,这个包能消下去吧。
上完药,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陆随深靠在窗边,瞧着飞快流逝的山林。
也不知这一次还会不会在城镇做停留了。
这样就算到时红肿未退,师尊见到了糖葫芦,也会忍着嫌弃收自己为徒吧。
他啊...向来看到了糖葫芦就走不动路的。
想着想着,他忽然轻笑了一声。
怎么办,想起尘昙想要又端着的模样,他的灵魂就激动的不行。
不过...他的笑又忽然落下,神色带着复杂,向下看了一眼。
灵魂激动,肉体却没有半分的波动。
若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只有八九岁。
距离能吃到尘昙的时间还有好多年...
看来,自己要当好些日子的苦行僧了。
那么可爱的师尊整日在自己的面前晃荡,只能看,不能吃,当真是人世间最为可怕的折磨。
躲着他远远的那群孩童:这个人果然就是脑子出现了问题。
因此一事,一路上那群孩子都安分的很,包括白杨,无一敢招惹陆随深。
半个月过去,他们终于看到了斩魔宗的大门。
瞧着眼前的山林,陆随深总算是抓到了一些自己重新来过的真实感。
这一次,他并没有再如同上一世一般带着面巾,甚至还拜托了长老,为他寻得了一件得体的衣衫。
除去脸上的妖痕,之前红肿的额头如今也是光洁一片,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同上一世一样,在长老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出现在大殿之上。
莫承坐在高位,除去他在看到自己毫不掩饰的妖痕后露出惊讶的表情,剩下的一切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想收一个蛇族为弟子。
面对他人的挑衅,陆随深并没有理会。
他时不时的回头看像门口处,努力按耐住自己焦躁的心情。
就快了,就快了。
尘昙很快就会来了。
直至最后一个孩童被一位仙尊选中后,陆随深依旧没有等到尘昙。
他的脸色煞白。
为什么,为什么尘昙没有来?
他不知道今天是宗门大选吗?
他这一世...不打算要自己了吗?
怎么可以!
陆随深露出妖瞳,面色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
“片刻,本宗主便派人将你送至山下。”
“我!”
陆随深刚想说什么,鼻息间忽然多了一抹清澈的香气。
大殿的大门被打开,陆随深颤抖着身体回头。
一人背光而入,冷白的道袍无风而动,发如檀墨。
一时间,四方景色黯淡,唯有眼前的人带着色彩。
陆随深的视线瞬间变的模糊。
93“黄泉路远,咱们彼岸相见。”【第一卷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