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未曾化形之时,我曾见过苍绝一面。”
“那时的苍绝还不是魔尊,也未曾带着面具,我见过他入魔之时的眼睛,那双眼同现在的陆随深一模一样。”
“还有这次,陆随深出去一趟回来后突然性情大变,还有他突然就跨越的一个大境界,你我都是修行之人,又怎会不清楚就算遇到了天大的机遇,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机遇尽数吸收。”
“这时间来来回回不过就经历了一个月,尘昙!”
“若换作你在陆随深那个年龄,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不能。
尘昙咬着牙关,依旧倔强的盯着远山。
可那又如何,阿深本就有着天道赐予的天资。
许是天赋异禀也不无可能。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陆随深遭受到重创,甚至被迫变回原形,明明在他没有出现的时候,你的一切都是好的,怎得自打收了他之后,你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若说不是魔族的阴谋,我断然不信!”
“尘昙,今日\/\/你若是阻止我必然是阻止不得的,于公,你是孤鸿的唯一弟子,是斩魔宗的支柱,若你倒了,日后飞升我应如何对孤鸿交代!”
说到这,他哽了喉咙:“于私,你我相识几百年,没有血缘却宛若血亲,我怎能看得你被人愚弄,被人算计的团团转。”
“我只试一试陆随深,若破魔刀对他没有反应就当是我有眼无珠猜错了,你想怎么怪我都行,若是破魔刀有反应,就代表了陆随深他就是在欺骗你!”
远山苦口婆心,试图让尘昙松了口。
但尘昙只是淡淡的望着他,没有答应。
“尘昙...”
“是魔又如何?”
远山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尘昙再次叙述:“抛开其他不说,阿深就算真的跟苍绝有什么关系,又能如何?”
“你...”
“你明明也是同他一样的不是吗?那时你被师尊带回,一身魔气滔天,最后师尊废去你的魔根重塑经脉。”
“记得那时,我也是想将你杀了的,可被师尊阻挡了。”
此时的远山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怔怔的盯着眼前的人。
过了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认为...陆随深跟我的状况是一样的?”
“难道不同吗?”
尘昙的目光落在远山手中的破魔刀上,回想着初次见到远山的那天。
那也是第一次,他见到杀魔不眨眼的师尊徇私枉法。
将一个妖魔混血,藏于断尘峰顶。
又眼睁睁的看着师尊的目光尽数被妖魔混血的远山吸引。
后来,师尊寻尽了办法,将远山一身魔骨退进,让他可正常修炼。
“你们都是对魔族抱有仇恨的,难道不是吗?蛇族被魔族覆灭,阿深在战场上征战的模样你没有看过,手起刀落,无一不带着仇恨。”
“光凭这般,就代表着阿深并不是魔族那边的人。”
“你知道那个滋味的,狐狸。”
他知道。
可他与陆随深本质上就是不同的!
“你今日就算是说出花来,我也不会放过他。”
“我说了,不准。”尘昙不顾自己体内的伤,直接运行起了自己的本源之力,伸手挡在远山的面前:“谁都不能伤他。”
这般,亦如当年孤鸿始祖挡在试图绞杀远山的尘昙面前说下的话。
那也是孤鸿始祖第一次对自己的爱徒冷下了脸。
“尘昙!”远山低吼出声,“你还动用真气,是不要命了吗?”
“远山。”尘昙像是失去了耐性,给了最后的警告:“若你伤他,我会翻脸。”
他的目光真挚,远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你竟然为了他...”
“这是师尊教会的道理。”尘昙打断他,“那时我不懂,可现在我懂了。”
“若阿深是魔,他也从来都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我会效仿当年的师尊,洗去魔根重塑静脉,我可以等他。”
“你,不可以伤他!”
“滚。”远山将破魔刀收回,背对着身子不再看他,“既然你这般执迷不悟,到时就算你被陆随深给害死了,也别指望我会管你!”
尘昙心绪波动,却不知应该再说什么。
几百年间,他们还是第一次这般闹红了脸。
罢了,今日他们的情绪都不好,等到狐狸冷静下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等尘昙出了禁地后,几百年未曾关闭的千斤顶骤然落下,将尘昙隔绝在外。
要知道,这几百年间远山从未想过动用千斤顶,就是怕尘昙遇到问题找他不方便。
现如今,他真真是被尘昙的执拗给气到了。
在千斤顶落下的那一瞬间,尘昙淡然的表情总算出现了裂痕。
将口中的腥甜默默吞下,他撑着墙,脚步踉跄的往前走。
从方才,他便一直忍着。
忍着不让自己慌乱,忍着不让远山发现自己的不对。
若说无所察觉,其实在相处间到处都是线索。
比如阿深对魔的敏感,比如上次在月下阿深询问若是他入魔自己应当如何...
初时他并没想那么多,只将当初师尊为远山洗去魔性的办法说了出来。
现如今一想,阿深的那些句话,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阿深...是怕自己杀了他,这些时日才这般焦虑的吗?
他不敢告诉自己,所以...才那样的。
若真是这般,从小到大阿深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与自己相处的每一日,是不是都饱受着煎熬?
待他回来,要戳破这件事吗?
不...不能。
这件事情还没有得到确定,没有确定之前不能下定论。
现下,就等着阿深回来。
阿深回来...
这件事若是真的,他再想办法也不迟。
没错。
总会有办法的。
——
七日后陆随深归来,见到尘昙时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师尊,你怎么了?”
他迎上前扶住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探尘昙的经脉,却被尘昙反扣住,“修炼,岔了气。”
尘昙轻笑着,捏着陆随深的手却不自觉地颤抖了两下。
陆随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反而直接打横将尘昙抱了起来,一边轻声训斥一边带着他走向洞府:“你的伤还需调养,怎可这般急着修炼。”
捻了捻自己微凉的指尖,尘昙垂下眼眸,声音委屈:“阿深不在,不修炼很无聊。”
“师尊这是委屈了?”
陆随深轻柔的将他放在床榻上,含笑蹲在他的眼前,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样东西,“可不能委屈了,瞧瞧,我给你带回了什么?”
尘昙眼睛一亮,亦如从前一般:“糖葫芦!”
他愉悦的将糖葫芦接过吃了起来。
陆随深捏着他的手,瞧着他贪吃的模样,只想将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半晌后,一串糖葫芦下肚,陆随深刚想取出第二串来,就见尘昙已经将手擦干净了。
他微微诧异:“不想吃第二串了吗?”
按照寻常,尘昙不算计着将所有糖葫芦吃空是不可能罢休的。
今日怎的这般自觉?
“不吃了。”尘昙伸手将陆随深拽起来,然后抱住他的腰身,享受似的蹭了蹭:“想吃阿深。”
嘶——
陆随深倒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尘昙谁能受的了?
他顿时将心中的怪异抛之脑后,附身便将尘昙压住。
“怎得忽然这般热情了?”唇瓣研磨间,陆随深低哑着声音问道。
尘昙的手轻轻抚上陆随深的后脑,墨灰色的瞳眸在陆随深看不到的地方变浅了一瞬,又恢复成原样。
“想阿深了,想的不行。”
陆随深逗他:“不怕疼了?”
他本想着尘昙怎么着都会又一丝的抗拒。
可这次,他没有。
甚至他连话都没有说一句便抱着自己的脖子主动献吻。
“不怕疼,要阿深。”
...
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
尘昙撑着自己酸痛的身体坐起身。
瞧着身边人的睡眼,他失神的在其精致的五官的细细描绘。
若放在平常,陆随深断然不会睡着。
今日,是尘昙用了些手段,让他暂时入了梦魇。
就算知道身边的人不会醒,尘昙还是轻手轻脚的下了地。
他赤着脚走至昙花丛的正中央盘膝而坐。
迎着月光,他双手结着法决,掌心一朵昙花顿现。
这是他的神魂。
尘昙没有犹豫,直接将最接近花蕊的那片花瓣扯下。
“呃!”
本就似雪白的脸色几近变得透明,一道刺目的血痕从他的嘴角缓缓流出。
摘下花瓣后,尘昙并没有停,反而运行本源之力将这花瓣炼化。
最后,柔软的花瓣变的如玉般坚硬,被尘昙制成吊坠捏在手心。
取出一枚稳定神魂的丹药吃下后,尘昙坐在原地,目光温和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花瓣吊坠。
这样,阿深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了。
从阿深刚才回来,他便试探了两次。
捏着手腕的命脉,并没有什么发现,可阿深怕是忘了,头...也是命脉啊。
虽然阿深用来藏匿魔气的法子还算有用,但...多一层防范也总是好的。
有了自己的气息,除了师尊在世,这大陆之中就在无人能感觉到阿深的默契了。
这吊坠便先让阿深带着,这个期间他好生钻研师尊留下的藏书,尽快找到洗去魔气的法子。
夜长梦多,为了不让其他人抓到阿深的话柄还是早些解决的好。
等阿深洗去了魔气,想必狐狸...就不会再说什么了吧。
61.不怕疼,要阿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