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清的大街上,仅有的几个行人皆行色匆匆,没精打彩的彩幌灯幡有气无力地耷拉在门庭冷落的商铺门口,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自平安京四门封闭以来,城内一片风声鹤唳,皇城军像疯了一样挨家挨户的抄捡,连高门云集的兴元坊都被禁军搜了个遍,偶有几个不长眼的刺头,也在禁军森冷的陌刀下没了勇气。
坊间皆有传言,说当年惨死的文太傅有一女尚在人世,其子孙不肖,有负皇家盛恩,竟然绑架了圣上最心爱的皇子,意图谋逆。
谋逆啊!
十八年前那场让平安京血流成河的谋逆尚历历在目,亲历之人大多尚在,至今提起都噤若寒蝉,没想到这才不到二十年,居然又有人要谋逆!
只是不知,这次又要死多少人!
奈何四门已闭,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京中百姓只能紧闭门户,生怕出门一不留神就丢了性命。
不能出门,也就没了生计,他们能做的便是日夜祈祷这场祸事早日过去,否则,不等造反的人进城,他们这些尚在为一日三餐辛苦奔波的普通百姓,就过不下去了。
轰隆隆一阵沉闷的雷声在天际炸响,裹挟着浓墨的阴云滚滚而来,给本就阴霾重重的平安京又添了几分沉重。
这是要落雨了,只怕雨还不小,头发花白的老叟颤巍巍地收起窗格,看向外面仿佛压在人心头的乌云,忧心忡忡。
七月半了,这场大雨过后,只怕就要变天了!
跟平安京不足百里的官道上,十几匹膘肥体壮的快马正一路疾驰,中间的一个黑脸汉子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看了看天色,紧踢了几下马腹,赶上前大声道:
“郡主,只怕是要下雨了,是不是先避一避,也好等一下后面的大部队?”
“不等!”
话音未落,最前头的一人一马已窜出了老远,只剩一道爽利的声音伴着马蹄声遥遥传来:“通知将士们,加快赶路,今晚子夜前必须赶到平安京!”
城外三十里,京郊大营中,一只修长白??的手轻轻放下已失了温度的茶杯,不疾不徐的声音缓缓响起:“将军,如何?”
兰苑所在的西南角,连接着一大片茂密的山林,这里原本是皇家子弟闲暇时的猎场,后来景德帝登基后,将此处划为了兰苑私产后,人烟日渐稀少。
平安京的高门中人人皆知,那位兰夫人是个疯子,又狠又毒,即便已经逝去多年,也少有人敢踏足此地。
听说那兰夫人半疯半癫,在这林子里饲养了许多毒物,还喜好用活人喂虫子……想想就渗得慌。
她人是死了,可天知道那个疯女人在这林子里放的毒物是不是还有残余,他们又不是嫌命长不想活了,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这里是京中守卫最薄弱的地方,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咱们便从这处突围。”
黑黢黢的密林中,林奚低声同几人交待着撤离的路线,他的目光落在妙妙身上时,不由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小姑娘一身夜行衣打扮,连头发都利落的扎成了个小发揪,看起来颇为严肃的小脸上,正努力板成一副正经模样,但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还是透露出了明显的紧张。
虽然出发前已经说了许多遍,林奚还是不厌其烦地再次重复道:“妙妙,你千万记住,不要同萧启分开,即便我和萧澄有什么变故,也不要管,明白吗?”
虽然林奚对此行已经做了反复推演,确定万无一失后才决定行动,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三人唯一的软肋就是妙妙。
她若出了事,万事皆休。
妙妙抿紧了唇乖乖点头,本来习惯性揪萧启衣角的手抬到一半摸回了自己鼓鼓囊囊的腰间,心下稍定。
如今她已经彻底接受自己是个武学废柴的事实,本着绝不拖后腿的原则,她自然是哥哥们说什么,她听什么!
所以她也没闲着,连夜让小白果给她弄了一大堆毒粉,又将古叔叔给她防身的蛊虫但凡能咬人的都带上了,帮忙不敢想,但最起码,她有信心自保。
细细碎碎的低语声渐渐消失,一阵林风拂过,原本站在原地的四人已经消失,山林再次恢复了平静,好似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三更已过,万物俱静,沉寂的宫城没在黑暗中,远远看去,就好似一头蛰伏的巨兽沉沉睡去。
天边偶而骤起的闪电,才能揭开狰狞的一角,随即隐没,雷声隐隐,暴雨将至。
巨兽是极有耐心的,潜下了利爪,隐去了獠牙,只静静地等待着猎物上门。
朝阳殿中,一盏宫微光如豆,只照亮了方寸之地,景德帝高坐于龙椅之上,面色淡漠地俯视着下方空无一人的朝堂,再过几个时辰,那里便会如同往日一般,站满了俯首躬身的朝臣,恭恭敬敬地向他跪拜叩首。
在这大殿之上,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王,没有人敢轻视他、奚落他,他们甚至连抬起头直视天颜的资格都没有,这就是九五至尊的权力。
权力是多好啊,有了它,谁还能记得当初那个沉寂在东宫中的废物太子,谁又会再提起那个曾经煊赫一时风头无两的荣王。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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