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的未来,朗声笑着:“我怎么能叫添堵,我这是给铁路部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姐妹俩收拾好行李,又回到冯家,这里离高铁站近。
一晚上,姐妹俩聊得不亦乐乎,聊起小时候在头上绑个纱巾,在床上蹦蹦跳跳开演唱会,聊起一起到人家田里偷毛豆用火烧着吃,被主人的狗狂追,原来她们姐妹间也有那许多已经被遗忘的美好时光。
“姐,你还记得高中时喜欢你的那个张强吗?噫!前几天我见到他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了,怎么回事?还不到三十岁,就变得油腻了,简直没眼看。腆着肚子,脸被风吹日晒得又黑又红,多么平庸的一个男人啊?他是不是你的初恋?”
“瞎说!”
明静惊讶得直起身:“不是他?难道是初中的那个,谁来着?”
“别瞎猜了,我的初恋就是建奇。”
月光和城市的灯光倾泻进来,这一刻如此平静祥和。明珠想起当初高三备考时,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憋着一股劲儿,但是她现在很清楚,她做得对。
第二天一大早,不等明珠醒来,明静已经悄悄地走了,城市大雾弥漫,她拖着姐姐给的行李箱,在高铁站第一波早班的返乡大军中,逆行而上。
明珠醒来,看到明静在微。信上给她的留言,唏嘘了一时,再翻了翻朋友圈,她忽然眼睛亮了。知夏在早晨六点多,发了一条朋友圈——“欢迎你,宝贝!”附图是一张大手握小手的照片。
知夏生了。真好!新生命总是令人欢喜。她马上发去祝福的消息。知夏许久也没有回复,她并不介意,还是觉得开心,为知夏,也为自己,她想象着知夏此刻的心情,联想到自己,想象自己为人母那一刻会是怎样的心情。明珠也马上就要临产了,像所有的准妈妈一样,迷茫,害怕,又充满期待,会不会很疼?到底有多疼?能不能顺产?听说有人顺转刨,要受两茬罪,希望自己那时不要有什么状况,平平安安生下宝宝。
知夏刚刚经历了明珠担忧的事——顺转剖,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第一胎生皎皎是顺产,这一胎她本也打算顺产的,疼到一半,开了四指,羊水破了,大夫说羊水污染三级,恐怕对孩子有影响,建议剖。
张浩签了一大堆单子,满头大汗。知夏生第一胎时,比预产期早了一个星期,他正好出差了,等他回来时,孩子已经在怀里吃奶了,除了初为人父的喜悦,他没有经历产妇生产这种惨痛的血泪史,知夏那么优雅得体的一个人,痛苦呻吟的像个疯妇,他申请了陪产,做内检的时候,女人张开光着的两条腿,毫无尊严,像砧板上的鱼,而医生的手是刀,仿佛要切割她,杀死她,她发出痛苦的呻吟,她像缺水的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合,喘着粗气。张浩受不了了,也像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合,喘着粗气,这样才能好受一点。医生拿刀划破她肚皮的时候,血马上就涌出来,他握紧她的手,闭上了眼睛。
知夏生了个男孩,和检测报告显示的一样,有唇腭裂,当然不好看,但是不严重。婆婆心里的遗憾很快被男胎的喜悦冲散了,和喻老师抢着抱。
没人的时候,婆婆围着知夏的床,一会儿掖掖被角,一会儿问她喝不喝水,一会儿又看看吊瓶的药还剩多少,好几次欲言又止,知夏看在眼里,只好主动问:“妈,你有话要说?”
“没有没有!你睡吧!”她连连否认。
知夏也困了,闭上了眼睛。
婆婆也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打盹儿,估摸着知夏睡着了,她忽然开始自言自语:“知夏,知夏啊!我一个农村老太太,没什么文化,有时候说话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啊!买房这个事,你别怪张浩,是我的主意。有件事,我没跟你们说,张浩他姐离婚了,带着个孩子,现在在外面租房住,叫她回娘家吧!我又时常不在,离婚的女儿,在村里被人说三道四的,我想着,你们经济好点,在这旁边给我买个房子,她们娘俩来了,也有个落脚的地儿,我两边都能照应到,我现在帮你带带孩子,等孩子大一点,我过那边去住,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跟老人住,生活习惯不一样,观念也不一样,不住在一起,矛盾也少了,你说是吧!你放心吧!这房子我到时候肯定留给咱娃,这事就是这样,绝对不是张浩有二心,他敢有二心,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张浩让我跟你多沟通沟通,我觉得你俩也应该多沟通沟通,其实他很关心你的,每次你出门,他都会给你单位的小孩打电话,让照顾好你,可是你俩在一起时,却都爱搭不理的,不知道是怎么了?你也反省反省。”
孩子醒了,婆婆忙起身去抱孩子,知夏微微侧了下身,假装仍未醒来,但此刻心情起伏,过去种种委屈,几乎已令内心麻木,这番树洞私语听起来有九分恳切,心里坚冰之下也有了融化松动的暖意。
护士过来帮知夏压肚子排淤血,知夏疼得嗷嗷叫,张浩忽然流泪了,一边流泪,一边帮忙拿垫纸。那一刻,知夏心里的坚冰仿佛全部垮塌,她也流泪,喻老师以为她太疼了,过来关切地问:“听说现在有个东西叫镇痛泵,你用了吗?”
“用了,用了,不疼。”
到了晚上,知夏才有力气拿过手机,看到明珠的信息,给她回复:“一切都好,母子平安。等你生了,以后我们一起遛孩子。”
知夏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病房里总是来来往往很多人,娘家妈妈,婆婆妈,同事,亲戚,保姆,张浩像个影子,或者随时候命,或者招呼人,夫妻俩没有交流,没有对话。第三天的中午,喻老师和婆婆正好都回家了,夫妻两人才得以独处。
“儿童房已经收拾好了,家里暖气也很好。”他希望她回家。
“我定了月子中心。”
张浩一听,忙说:“也好,也好,月子中心照顾得更专业。”
“皎皎最近怎样?不要有了这个孩子,就都不管她了。”
“你放心,她学习一直很自觉,这两天还在上补习班,都是我送的。”
“你天天接送,不用上班了吗?”
张浩知道,知夏的心里松动了,她在问他工作上的事,是在问那个合同的处理结果呢!
“那件事我和李总坦白了,钱我也还回去了,房子没法退,我卖了一些股票还的。李总说多年的兄弟,不追究了。”
“可是,……”
还不等知夏说完,张浩急切地表示:“知夏,你让我把话说完,我反省了,我们之间问题的根源在于,缺乏沟通,失去了信任,就像那天晚上,我去给你盖被子,而你误会了我。这些年你走得太快,其实我心里是有自卑的,我大概在你眼里,就是萎靡不振……”
“没有,我觉得平平淡淡也挺好。”她连忙否认。
张浩没接她的话,自顾说着:“我也想振呢!振给你看一看,可是做事业哪有那么容易,时间久了,人就没什么心劲儿了。没错,我还有点嫉妒你,人有了那么点自卑,嫉妒,怨气,就别扭起来,你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你,越看不惯你,越想对着干,男人控制不了女人,会对自己的无能产生愤怒,我知道你对分房睡有意见,我就跟你对着干,就好像在这件事上,我赢了,我占了上风,虽然我也落个鳏寡孤独,寂寞靠撸,可是也杀了你的锐气……”
听到张浩这么推心置腹地剖析肝胆,连“鳏寡孤独,寂寞靠撸”这样别扭的词都冒出来了,知夏绷不住笑了,一笑,伤口又开始疼了:“哎哟!嘶!”
张浩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抚她:“你没事吧?”
知夏忍住了笑,嗔怪道:“你好扭曲变态啊!”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去看心理医生了,这些都是心理医生给我分析的。心理医生说我们要坦诚相待,多沟通。”
“你啊!都什么年代了?搞事业嘛!谁行谁上,过去讲究男耕女织,现在女耕男织也没问题啊!一个家只要人人都遵守秩序,新秩序也好,旧秩序也好,只要遵守这个秩序,就不会乱套。”
孩子哭了,张浩去看,是尿了,他去拿纸尿裤,轻松地笑道:“好,那就遵守咱俩的新秩序,我先从学换纸尿裤开始。”
看着他尾巴又翘起来,知夏撇撇嘴:“谁跟你咱俩呢?”
张浩为安抚孩子,一边手上忙着,一边唱起来:“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
“我问你,你分房睡,真的是因为那点扭曲的报复心思吗?”她听完他的解释,有点释然,但还是有些不甘。
换好了纸尿裤,他又去给孩子冲奶,学模学样地抱孩子,喂奶,羞涩地笑了笑:“也不全是,你不是总嫌我打呼噜嘛!你睡眠不好,我不想影响你。”
这个解释还像句人话。
“切!”
张浩低着头,专注地给孩子喂奶,不动声色地说:“前些日子,我做了一个手术。”
知夏马上紧张起来:“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做了扁桃体切割术。医生说我扁桃体肥大,影响了呼吸,就会打呼噜,所以就切除了。”
“哦!”
他抬起头,带着一种温柔的又有一点色眯眯的笑,说:“我以后就不打呼噜了。”
她知道他什么意思,心里暗暗笑了,却不说破,揶揄道:“祝你健康!”
此刻窗外已是除夕的光景。街上张灯结彩,路人归心似箭,喻老师在厨房里大展身手,包饺子,炖鸡汤,打算给女儿送去。新生命的到来冲散了心头的不快,饺子出锅时,她想起了另外两个女儿。
她擦干手,给知春和明珠发短信。发给知春的,是自己编辑的一句话:“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
知春正和沈其琛正在街边看烟花,过年的气氛和淡淡的思乡之情让人褪去了戾气和怨恨,她很快回复:“祝喻老师春节快乐。我过几天就回去。乖哦!”
喻老师笑笑,无奈叹叹气。
她又给明珠发。发给明珠的信息,要斟酌,太热情了显得刻意,怕她反感,太冷淡了又没法传达心意。她先复制了一条别人发给她的拜年短信,辞藻华丽,排比整齐,把拜年人的姓名改了,先改成喻静香,不妥,看起来还是像群发的,再改成“妈妈”,更不妥,明珠肯定不愿意看到这个称呼。思前想后,还是自己编辑了短短一句话:“明珠,记得吃饺子,天冷,穿厚点。新年快乐。”确定没有什么不妥,才发了出去。
此刻明珠正在和小庆一起包饺子,电视机开着,七点多了,中央台的春晚正热热闹闹地播着,欢歌笑语让人倍受感染,她看到喻老师的消息,心头微微一暖,很快回复:“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短短数语,简单克制,喻老师看到时,还是在热气腾腾的锅前抹了一把眼泪。
万家灯火,明珠念及沈庄的父母,仍是愁肠百结地牵挂他们,前几日和小庆去办年货时,多买了一份,打包快递回去。岳娥收到各种腊肉卤味,鸡鸭鱼肉,水果干果,心里酸酸的,口中的话一说出来,还是带了一丝怨气:“还算有点良心。”
明珠给爸妈打了一个拜年电话。彼此心里都有疙瘩,岳娥问候了两句,借口蒸的馍该起锅了就走开了,老沈拿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晖的事他全知道了,千言万语,最后只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小庆和明珠包了两种馅儿的饺子,一种是芹菜大肉,一种是白菜大肉。她们把一张折叠小餐桌摆到了婆婆床旁边,三人一起吃饭,不让婆婆孤单。婆婆的精神也好了许多,自己非要拿筷子吃,不让人喂,一口气吃了二十个。
小庆说:“阿姨,你吃的是芹菜馅儿的,芹菜寓意好,勤能生财,祝我们的日子都红红火火,发大财。”
小庆说话就是中听,听得明珠心里热热的,她们举起杯中的饮料干杯:“红红火火,发大财!”
城市已经不让燃放烟花爆竹,没有了爆竹声声,节日还是略显冷清,小庆聊起了农村过年的热闹场景,这时她忽然想起来,问明珠:“你去过大唐不夜城吗?听说那儿的夜景特别好看,我还没看
第三十九章 新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