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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摔火盆这件大事[1/2页]

有喜 清扬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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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夏写了一篇题目叫《红》的文,大概是题目没起好,没有泛起太大水花,团队的小姑娘鹿鹿说,如果叫《带进坟墓的节育环》,可能文章就会爆。知夏向来讨厌标题党,一开始为了流量,也难免流俗给文章取一些哗众取宠吸引眼球的名字,现在羽翼渐丰,要爱惜羽翼了。
      近来深感疲倦,她打算好好休息养胎。
      孕二十周了,她才拖着去做了唐筛。张浩不在家,当天是婆婆陪着她去的。拿到报告结果时,知夏看着那些数据,觉得不对劲,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婆婆不懂这些,眼见着儿媳隔三差五要往医院跑,觉得是白花钱,忍不住又唠叨:“我们那时候怀孕,哪有这么多检查,生下来还不是好手好脚,活蹦乱跳的。”
      “那你们村里那个小康,说话这样,这样的,还有那个,那个叫什么我忘了,你们都说人家是傻子的,那是怎么回事?”
      知夏说的是张浩老家村里的两个人,一个小腿畸形,一个大概就是唐氏综合征,她过年回去见过几次。
      这话怼到了点子上,婆婆尴尬地撇撇嘴:“那是少数。”
      “查的就是小概率事件。”知夏心里隐隐不安。
      报告拿给医生看。婆婆也悄咪咪地跟了进去,自作聪明问:“大夫,我现在要给孩子买衣服和被子,你说蓝色好,还是粉色好。”
      医生见惯了这样的人,变着法儿问性别,他连头也没抬,说:“蓝色粉色都好看,我个人比较喜欢紫色。”
      紫色?这是什么暗示?婆婆懵了,又不好再追问,一个人心里瞎琢磨去了。
      检查结果果然不妙,唐筛临界风险,医生建议再去做羊膜穿刺术。
      知夏脑子嗡嗡响,从诊室出来时有点头重脚轻。回家后她给张浩发消息说明情况,张浩还在外地出差,发消息空洞地安慰她:“不会有事的,医生就会吓唬人。要做羊水穿刺是吧!去做吧,做了放心。”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一。怎么了?”
      听说羊水穿刺用的针头很长,而且不给孕妇打麻药,所以,可能会有点疼。
      每个人对疼痛的敏感度是不一样的。她过去听一个闺蜜描述自己羊水穿刺的过程时,闺蜜比划的针头又粗又长,疼得呲牙咧嘴。知夏有点害怕,想让张浩陪着去,可是看他无所谓的样子,她知道指望不上了。
      婆婆吃完饭下楼在小区里遛了一圈,回来后喜形于色,殷勤地给知夏倒了杯牛奶,笑眯眯:“我听说,做这个羊水穿刺可以查男女?”
      “你听谁说的?”
      “西区六号楼那个可乐奶奶说的,她儿媳妇怀孕时也说啥啥风险,做了羊水穿刺,他们就找了找关系,顺便问了问性别,是个男娃。”
      “查出来是个女娃呢?”
      “那趁着现在月份小,还可以做掉啊!”
      说得多轻巧。
      知夏一听到这番论调就反感,放下了那杯牛奶,起身,冷淡又倔强:“我不查。无论男女我都要。”
      她进了卧室关上了门,婆婆急了,犹在门外喊道:“咱不是说好的吗?”
      谁跟你说好了什么?知夏只嫌聒噪,戴上了耳机听音乐。
      婆婆哪会善罢甘休,天天在知夏耳边念叨,知夏不妥协,两人就拌了几句嘴,讲大道理婆婆讲不过知夏,一气之下,她罢工了。婆婆来之前是保姆做饭,她来了之后自作主张把保姆辞了,自己负责一日三餐。只不过这一日三餐,本是做给她未出世的大孙子的,现在抱孙无望,婆婆也撂挑子不干了,早上睡到日上三竿,饿了就自己悄悄在屋里啃点干馍,或者用馒头夹一点辣椒吃,知夏做了饭叫她,也不吃,摆着一张臭脸,下午婆婆就去楼下看人家跳广场舞,她胖,又不太会跳,跟在后面比划,音响里放的是凤凰传奇的歌,她跟不上节奏,像一只掉进泥坑里用力扑棱翅膀的大鹅。知夏从旁边经过时看到过,她忍住没笑。
      皎皎回来看到知夏在洗碗,也看出点端倪。家里气氛微妙,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到了晚上,皎皎饿了,就在外卖平台点了披萨,在奶奶面前大嚼大咽,还问奶奶吃不吃。
      奶奶晚上就啃了个玉米,当然饿了,可是面子大于天,她只能咽咽口水,说不饿。
      可是面子大于天,她只能咽咽口水,说不饿。
      现在的孩子聪慧早熟,皎皎当然看出了奶奶和妈妈之间的症结。在她的心里,也有一个男女平等的大旗呢!她得找机会插到奶奶的地盘上。
      “奶,你为什么非得想要个孙子?”
      “当然得要啊!要是没有孙子,我死了都没人摔火盆。”奶奶忧心忡忡。
      摔火盆?皎皎第一次听这个词,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责任重大的事,好奇追问:“摔火盆,是干什么?”
      一说起村里的事,奶奶那就是百事通,兴致勃勃地给皎皎科普:“摔火盆,就是把灵前祭奠烧纸的瓦盆摔碎,那个盆就叫丧盆子,这个摔盆子的人,是有讲究的,一般是死那人的长子或者长孙,摔盆要有力气,讲究一次摔碎,越碎越好。瓦盆一摔,杠夫起杠。”
      皎皎还是不解:“那你不是有我爸摔了吗?”
      “你爸死了谁给他摔?”
      皎皎把最后一口饼咽下肚,擦了擦手,站起来,拍了拍胸脯:“奶,你放心吧!到时我给你摔盆子,我力气可大了,保证给你摔的碎成渣渣。”
      奶奶不屑:“哪有女孩摔火盆的?”
      “我就敢为天下先,我摔,我给你摔,保证摔得又快又好。”
      “去去去,跟你说不清楚。”
      知夏在屋里听着,差点把喝到嘴的水喷出来。
      婆婆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而这套理论竟然被怀疑,而能言善辩的她竟然给一个小孩子掰扯不清楚,她不甘心,继续给皎皎分析。
      “你看,你爸要是没有儿子,香火到他这里就断了。”
      “什么是香火?”
      “这么说吧!老张家的这个张字,就传不下去了。”
      “我姓张啊!”
      “你嫁了人孩子不就跟丈夫家姓了吗?这姓啊,说白了就是血脉的传承。”
      “这样总可以吧!我生个孩子,跟我姓,老张家的姓不就传下去了。”
      “那不就乱套了吗?这姓啊!说白了就是血脉的传承,你是个女孩子,怎么传宗接代。”
      “女孩子怎么了?我的血脉怎么了?孩子不就是女人生的吗?怎么会乱套呢?那血统是相当纯正啊!你看,我生个孩子,姓张,这孩子肯定是我亲生的,你有个孙子,娶个媳妇,媳妇再生个孩子,是不是亲生的还不一定呢!嘻嘻!”
      奶奶这才惊觉自己被孙女揶揄了,还是用口出狂言没羞没臊的方式。老太太老脸一红,又羞又恼,开始骂人:“女孩子家家的,要点脸皮,张口生孩子,闭口生孩子,什么亲生的不亲生的。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天生的贱胚子,不要脸。”
      皎皎何曾听过这样的辱骂,登时眼圈就红了,辩解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生理卫生课上就是这么讲的。”
      “贱皮子……”
      婆婆还在骂人,知夏听不下去了,打开房门,呵斥皎皎回自己房间去。皎皎不忿,甩手回了屋。
      婆婆听知夏呵斥皎皎,以为她也理缺气短,讽刺道:“看看你把孩子教育成什么样了?”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座无形的火山即将爆发。知夏的目光很吓人,红了眼,像某种野兽,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像是把要说的话在嘴边阻拦了一下,但没拦住,随着怒火喷薄而出:“我把女儿教育的很好,课本上的常识和生活里的伦理她都懂,她说的很好。”
      婆婆万万没想到知夏这么护犊,女孩子怎么可以随口说生孩子,招婿入赘,出轨非亲生这样的话题。她心里有个房子,那个房子就是她的人生准则,条条框框,道德规范建成的,现在在知夏面前,这座房子全线塌陷了,她企图捍卫自己的大道理:“一个女娃,说的什么混话?说什么生个孩子不是亲生的?臊不臊?三岁看老,现在没有一点廉耻,长大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贱胚子。”
      “请你不要用这种脏字骂我的孩子!”知夏提高了分贝,怒目而视。
      婆婆愣住了,涨红了脸,胸口起伏着,酝酿着情绪,想要爆发,又顾虑种种,气得一跺脚,扔下一句:“你就惯着吧!”起身进了自己房间。
      屋里静悄悄的,皎皎的房间关着门。
      皎皎是在富足轻松的环境中长大的,物质丰富,精神自由,知夏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爱,母女俩亲密相爱,又各自独立,皎皎有了喜欢的男生都会告诉妈妈,妈妈像个八卦婆一样对男生品头论足一番,也不会耳提面命地去管束,这要是让婆婆知道,还不知道骂出什么难听的话来。知夏猜皎皎一定很伤心。
      推开门,书桌前的台灯亮着,让知夏意外的是,皎皎正伏案写作业,她还以为皎皎委屈哭鼻子呢!
      “很好,心理素质好,不被情绪控制,吵完架转身就能去做自己的事,这是很多成年人都没修炼好的技能。”知夏竟然夸皎皎。
      皎皎抬起头,放下了笔,被夸得不好意思,刚才被骂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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