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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昼漏初知夏景长[1/2页]

有喜 清扬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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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老师一夜无眠,心里有事,又没个人商量,猫抓一样,老许又整晚呼噜声山响,她更是烦躁,把他踹到另一个房间去睡了。
      早上起来,两个人又拌了几句,老许一气之下,自己一个人回乡下去了。
      思前想后,喻老师决定给知夏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接通后知夏说了一句:“妈,等一下。”又马上挂断了。
      挂断的那一瞬间,喻老师隐约听那边传来知夏婆婆的声音,她说:“别挂啊!让你妈评评理。”
      喻老师等了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知夏正在和婆婆吵架。吵架的主题当然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婆婆神通广大,刚来几天就结识了一位中医名医,声称把脉就可查胎儿性别,婆婆要知夏去查,知夏不肯,婆婆就一直在耳边唠叨,儿媳不听,她又去儿子耳边唠叨,张浩就来劝知夏,说,你去去应付应付妈得了,知夏不胜其烦,就答应下来,谁知第二天才想起有一个重要的行业会议要开,就给婆婆说声抱歉只好爽约了,婆婆急了,拉住知夏不让走,知夏向张浩求助,张浩撇撇嘴,对两边都笑笑,称自己上班快迟到了,赶紧溜了。
      最后还是皎皎给知夏解了围,叫妈妈开车送她去学校。
      婆婆跟喻老师的想法一样:“都多大了还要送上学,牙长点路,也要人送。”
      皎皎聪颖,嘻笑:“我被人贩子拐跑你上哪找这个乖巧伶俐的大孙女呢!”
      婆婆不以为然:“哪有那么多人贩子?”
      乖巧伶俐的大孙女已经拖着她妈逃也似的离开了家。
      送完皎皎,知夏才给喻老师回电话。
      “我没事,是知春,知春有点事。”喻老师声音凝重。
      ”知春怀孕了。“
      这个消息无疑像个重型炸弹,她也像喻老师一样,发出一连串的问题:“那个男的是干啥的?什么时候结婚?人可靠吗?你见过了没?什么?不结婚?那个人不认?她自己要生,什么意思?……”
      当知夏听懂母亲的话,她也内心惊动,无法平静。知夏和喻老师一样,觉得单身生娃是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虽然她在文章里可能会大义凛然地写——《谁剥夺了单身女性的生育权》,但是,嗯!但是,但是落在自己人身上,她没法那么客观冷静了。——那怎么可以?不可以呀!
      “我问问情况,劝劝她。”
      喻老师就等着这句话呢,忙不迭地说:“对,劝劝,劝劝!”
      知夏还有会议,急着发动车子要走,就一口应承下来,临挂电话那一刻,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句:“哎!我劝她什么啊?是劝把孩子打掉,还是劝她和那个男的结婚?”
      这个问题何尝不是喻老师头疼的,她也回答不上来,只好改了诉求:“你先问问。”
      知夏先去开会。
      是个行业会议,行业大咖,评论家,媒体人云集,期间有个论坛,知夏有发言,她不得不去。
      会议定在本市一家四星酒店,她到达的时候,已经快签到了。她紧走了几步,高跟鞋敲着大理石地板咚咚响。她知道怀孕了不该穿高跟鞋了,可是人在江湖,高跟鞋的态度要有。
      走得太急,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一抬头和一个男人撞个满怀,她手里的大包掉在地上,那男人的手包里的东西也扫落一地。
      知夏一边道歉,一边附身取捡东西,一张陌生的身份证混在她的口红镜子旁,她顺手捡起来还给那人——等等!这个名字,有点熟!
      她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冯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对方接过身份证,略显生硬地说了声:“谢谢!”
      她打量了他几眼,是个中老年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皱纹,眼袋都有了,不笑,就显得很威严冷漠,眉头还有个痦子。这张脸也有点面熟,在那里见过?
      几天前,喻老师着她打听明珠的消息,她还真的动用了一个老朋友的关系,把明珠,明珠男友,男友的父母查了个底朝天。她想起来了,眼前这位是冯建奇的父亲,冯志,退休前在在某国企做一把手,冯建奇是其独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叫人怎能不唏嘘同情?
      时间紧迫,知夏来不及多想,再次报以歉意的微笑,告辞离开,径直走向会场签到处。
      会议议程大抵都是那几项,知夏捱过前面冗长的各种领导讲话,再沉着自如地上台,完成自己和几位嘉宾的论坛对话,心理暗暗松了口气,做回自己的座位。静坐下来,心里想起刚才的一幕,她又悄悄调出手机里冯志的照片,凝视三秒,和刚才撞到的那个人对照,是他没错了,她忍不住暗忖,大清早的,一个退休的老人,没有出现在公园,菜市场,没有打太极,遛孙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金碧辉煌的酒店里?知夏是个作家,作家的好奇和八卦之心才是旺盛的创作力源泉,她想,刚才那个身份证掉得蹊跷,若是装得够深,不那么容易掉出来,大约是在外层装着或手里拿着,九点钟,应该是退房时间,家在本市,却来住酒店,所为何事?知夏这个侦探不敢再深想。
      会议茶歇时,一个中年男子向知夏走过来,正是会议主办方的刘先生,两人闲聊了几句,刘先生称,市里支持,由于他牵头,和几个大佬在南郊搞了个文化产业园,有许多优惠政策,问知夏有没有兴趣在那里注册工作室。这是好事,知夏马上应承下来。下午的会议没什么事,知夏提前溜了,回来的路上,她给知春打电话,知春多聪明,知道大姐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就是做母亲的说客,她马上先发制人:“我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知夏深知这个妹妹的脾气,吃软不吃硬,她便故意装糊涂:“什么四个字五个字?我是想通知你,后天我过生日,你是不是都忘了?没良心的。”
      知春放松了警惕:“不是下个月吗?”
      “那个是农历,妈每次给咱们过农历,我后天过公历的生日。”这是昨夜知夏冥思苦想半宿才想到的借口
      “怎么突然想起来过公历生日?以前都不过呀!”
      “以前傻啊!我以后公历和农历都要过,这样就可以收两次生日礼物了。想想送我什么礼物吧!”
      知春信以为真,竟兴致勃勃地和姐姐商量起生日礼物来:“你上次给我看那个图,哭泣的包包,要吗?”
      知夏的心不在礼物和生日上,叫她不要破费,来吃饭就行,她马上煞有介事地说了一个餐厅的名字。
      此事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挂完电话知夏就给喻老师回电话:“搞定了。”
      喻老师一直焦急地等待回复,一听这话,松了口气,又没想明白:“怎么搞定了?问出那个人是谁了吗?还是说不要孩子了?”
      “我只是借口说我过生日,把她约出来,到时咱俩好好劝劝,别太刻意了。”
      “生日?你过生日?哦对,阳历生日。”一提到过生日,喻老师就开始感恩教育:“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过生日,生日是母难日,叫我说该给妈妈过才对,我当年生你的时候,你不听话,立生,腿先出来,我可吃大苦了,你生出来脸都是紫的,半天都不哭,护士打了好几下屁股才哭。”
      这番经历,在知夏的成长中,不知听了几百上千次,耳朵都起茧了,她生过孩子,生皎皎的时候也吃了苦,养儿方知父母恩,她对喻老师是感恩和爱的,但感恩和爱的同时,又总是伴随着一种淡淡地嗔怨,这种感情很复杂。
      “就是感谢妈,才过这个生日的,请你吃大蛋糕哦!”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知夏一直拿这句话安慰自己,她又是老大,有一种天生的使命感,要做一个孝顺儿女。
      为避免回家后婆婆唠叨,知夏下午又去工作室码字,晚上回到家时,婆婆已经把饭做好了,
      张浩也早已下班,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婆婆一遍遍叫着:“儿子,吃饭!”
      知夏在玄关换鞋,冷眼斜乜着自己的丈夫,有一瞬间的恍惚——张浩怎么越来越像他的岳父,知夏的爸爸了?老许就是这样,回家后往沙发上一躺,刷抖音视频,光着膀子,或者衬衣扣子解开,裸露着大肚皮,有时手机视频还响着,人已经睡着了。
      而知夏也发现自己和喻老师越来越像了,总是忍不住唠叨几句:“把衣服穿着吧!像什么样子?”
      张浩没动,懒洋洋地说:“这不是热嘛!”
      “热就把空调打开。”
      婆婆一听,马上给儿子帮腔:“开空调不用电啊?在自己家里,怎么舒服怎么来?哪来那么多讲究。”
      这母子俩是天生的同盟,知夏在生了皎皎坐月子时已领教过一回,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又猪油蒙心,重蹈覆辙,张浩软磨硬泡,想要个儿子,而她看着同龄人这几年陆续生二胎,竟然也隐隐生出一丝羡慕,那就生吧!
      三十八岁拼二胎,土壤的质量不行了,知夏常年熬夜,用中医的话讲,叫气血两亏,用西医的话讲,叫卵巢功能衰退,吃药打针,折腾了大半年,总算如愿。说来可笑,她和张浩分房睡已经数年,性生活也少得可怜,新婚时是夜夜笙歌,后来是每周一歌,再后来是月报,近几年已经成为年终总结了,听说这是中年夫妻常态,可知夏到底意难平,她不是没有需求,她是搞文字工作的,始终对浪漫爱情抱有幻想,闺蜜们还常说她仍是老少女一枚,可现在看着张浩那张脸,蒸笼里气足的包子一样,她实在没有胃口。备孕那段时间,张浩倒是天天来知夏的房间睡,她真切地体验了什么叫“猪拱白菜”,情色电影里的激情肉搏、颠鸾倒凤的镜头,根本不存在,古诗词里讲“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知夏已不去想象,她喜好用香水,张浩闻不惯,叫她别喷了。婚姻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相看两生厌,却要生二胎。
      知夏脱掉一只鞋,单脚不稳,还是皎皎眼尖,跑过来扶住知夏,先数落她:“书上说,孕妇应该穿平底鞋比较好。”
      “你都看得什么书啊?”知夏好奇。
      “就是你桌上放的《孕期一百问》。”
      奶奶听到,数落皎皎:“小孩子,别瞎看杂书。”
      小丫头挑挑眉:“什么知识都要懂一点,未来社会需要多元化人才。而且,奶奶你更应该读这本书,你不是来照顾孕妇,伺候月子的嘛!现在讲究理论支撑,科学喂养。”
      奶奶被孙女怼得没话说,没好气地朝着空气又喊了一遍:“吃饭!”
      张浩终于起身了,径直走向餐桌,女儿怼完奶奶又怼爸爸:“还不快来扶你老婆,穿着高跟鞋跑来跑去,你的大胖儿子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张浩撇撇嘴,也无理反驳,走过来接过老婆手里的包,轻描淡写地说落了一句:“叫你别穿高跟鞋了,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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