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一皱。
整个大清发展到了现在。
别说是地方上。
就连京城已经是积弊重重。
最明显的就是,朝廷六部。
地方上以及中级官员来到六部,随便办个什么差事,都会要交什么部费,以及各种孝敬。
如果是各个官员,涉及人事调动以及升迁和上任。
那么吏部衙门,就会让他们交一大堆的各种孝敬。
如果不给钱,即便朝廷圣旨,让你去某某地方上任当官。
你也有可能当不成。
……
太子奕纬一声长叹。
显然这种官场规则和秘辛。
早已经是公开化了。
但作为一国之君的道光皇帝,估计并不知情。
否则怕是又要气的口吐好几升鲜血。
……
奕纬点了点头,对于黄爵滋的表述,并不疑有他。
飞快的在一张手谕上写了个命令。
“你拿着孤的手谕,调林则徐进京。
吏部那里,孤会特地让人去打招呼。
禁烟一事,你只管放心去办。
但凡碰着个什么满汉勋贵,王公大臣,也不必顾忌,一切照章行事。
孤与万岁爷,就是你最大的后盾,你只管放手去办,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禁烟一事,事关重大。
我这个做太子的,也会全力配合。
总之一句话。
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权给权!”
……
听得如此肯定的答复。
钦差大臣黄爵滋热泪盈眶。
激动的跪在地上磕头不已:
“既然万岁爷和太子爷,如此心志坚定的要禁烟。
微臣一定奉旨照办,严格执行。
知遇之恩,唯效死而已!”
……
太子奕纬哑然失笑:
“看你这话说的,好好办差。
可不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这个太子啊,后面还有更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你可要千万保重好身子!万万不可出什么差池。”
……
福建。
尘土高扬的官道上。
一阵风吹来。
黄泥路顿时尘土遮天。
一个须发皆白的衰老老者,步履蹒跚的穿着一身崭新的官袍。
这是他最崭新的一件官袍了。
若不是出门见客,亦或是开衙办案。
寻常时刻,他都不怎么舍得穿。
在他儿子的搀扶下。
步履蹒跚的望着一阵飞扬的尘土,愣愣出神。
一脸虔诚的样子,仿佛在等神明降临一般。
一旁的儿子显得有些不耐烦。
“父亲,这里风沙大,要不您先回吧,儿子在这里等他。”
却见那须发皆白的老者,满脸不悦的甩了甩手:
“我张师诚来福建巡抚,说好了在这里等林则徐的。
就是天上下刀子了,我也会在这里等。
大丈夫,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一旁的儿子显得有些愤愤不平:“父亲为人高洁。
儿子自是佩服。
可林则徐当年只不过是您手底下的一个幕僚,你又何须如此礼遇?”
福建巡抚张师诚,轻轻的推开他儿子:“你再要说这种不知轻重的话。
休怪我将你逐出家门。
林则徐虽然不过是个幕僚,近些年来,官位做的最高也不过是安徽按察使。
但其人刚正不阿,胸有韬略。
岂是你能够相提并论的?
如今京中太子有召,林则徐此番北上,定然能够成就一番大功业。”
……
他儿子有些生气的说道:“可父亲向来不爱干攀附权贵之事。
莫不是觉得林则徐此番北上,会做大官,就在此巴结吗?
还特地让儿子,带来了这么几封银子。”
……
听着儿子说如此混账话语。
福建巡抚张师诚气的,直接抄起手边的拐杖就要去打他。
只是没了儿子的搀扶。
年老体衰的他直接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
闹归闹,打归打。
儿子还是很孝顺的,将他连忙扶起。
只是张师诚依旧余怒未消:
“为父为官多年,若是一心想着往上爬,该巴结的早就去巴结了。
何必等到如今,黄土埋肩了,再去干这种龌龊事?”
张师诚望了望尘土飞扬的官道:
“如今大清看着繁华,堪称盛世。
可谁人不知,整个国家上下。
早已烂透了。
也唯有等林则徐这样的刚正之士,能够深入京城,才能拨乱反正。
一举荡清这不正之风。
为父让你带几封银子来。
是因为林则徐这个人,只知谋国,而不知谋身。
从福建到京城。
这一路山水迢迢,何止千里?
林则徐此人,虽说已为官多年。
可他这副臭脾气,既不会向上官谄媚。
又不会乱伸手到处捞银子。
这千里赴京之途。
就他家里那穷的叮当响的样子。
没了路费,他怕是没法活得到京城。
就算到京城,他只怕也要穷成一个叫花子。
他做了为父多年的幕僚,师友一场。
我送他些银子做路费,也是合情合理。
总不能……让他一路讨饭讨到京城吧。”
儿子在一旁哽咽无语,扶着老父亲张师诚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早已泣不成声:
“可是,父亲……这些钱要是给了他,咱们今年就得吃糠咽菜了,呜呜。”
听着儿子伤感哭咽。
福建巡抚张师诚,默然无语。
静静的望着风沙之中,缓缓走来一个布衣男子。
只见这男子,正是林则徐。
风尘仆仆的,脖子周边的领口都磨破了。
由于长途跋涉,辫子显得松散起来,下巴的胡子显得有些凌乱。
手边的长子林汝舟,也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16虚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显得整个人消瘦不已。
有些彷徨的看着父亲林则徐,轻轻摇了摇他的大手:
“父亲,巡抚大人在前头等你呢。”
顺着儿子手指方向。
林则徐眯了眯眼,在风沙之中。
看到了一个行将就木,走路踉踉跄跄的老人。
一阵小跑。
两人激动的擎臂相扶,眼眶湿润的看着对方。
多年来亦师亦友。
竟然能在此,遇见自己当年的东翁。(幕僚对官员的称呼)
怎能不让林则徐激动万分?
“东翁呀,怎么好劳您在此等候?”
福建巡抚张师诚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看了看即将昏暗的天边:
“你父子二人赴京,你家里又刚刚办了丧事,想来必是没什么余钱。
我与你相交多年,作为一省巡抚。
手里恰好有些余钱,以此相赠,权当是一些路费吧。”
面对塞过来的几封银子。
林则徐连忙推却,口称不敢。
可为官多年的福建巡抚张师诚,哪里肯答应?
连推带塞的塞进林则徐手中,故意板着脸:
“你既然称我一声东翁,我的一片心意,你怎么可以推迟呢?
况且你此次进京,是要为国家办大事的。
禁烟一事,利国利民。
我大清举国上下,饱受大烟毒害。
正需要一个有大魄力的正直之人,来完成这桩壮举。
既然万岁爷和太子都选了你,足以证明。
你是当之无愧。
此去京城,千里迢迢。
吃穿住行样样都是要钱的。
我怎么可以让你一路挨饿受冻?
父子二人,乞讨到京?”
说完也不顾林则徐是何心情,趁他愣愣在原地发神之际。
连忙爬上自己儿子肩膀,忙不迭的在儿子耳边催促:
“快,快,快,现在回去还赶得了晚饭!”
林则徐:……
望着巡抚儿子背着张师诚,父子二人消失在黄土风沙之中。
林则徐不由眼眶湿润。
掀起自己的衣摆,重重的,跪在黄土之中。
郑重的磕头三拜,嘴边也哽咽起来:
“林则徐得蒙东翁,如此爱护。
此次禁烟,若无斩获。
我林则徐,绝不回乡!”
……
……
(家里停电,手机快没电了,今日只能奉上5000字章节,无法完成万字更新,在此致歉)
第37章 林则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