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脂森林的夜晚总飘着琥珀色的光，小刺猬阿栗抱着装满蒲公英绒的布袋子，正踮脚往树洞里塞——这是给月光酿蜜师的“月光引子”，按照奶奶留下的笔记，每个满月夜收集足够的蒲公英绒，就能换来一罐不会融化的月光蜜。树洞里突然传来“咕嘟”声，像有谁在搅动盛满星星的陶罐，阿栗刚把爪子伸进洞口，就摸到团软绵绵的东西，拽出来一看，竟是只裹着蛛网的小蜜蜂，翅膀上沾着银闪闪的粉末，像撒了把碎星子。
“别拽别拽，翅膀要散架啦！”小蜜蜂扑腾着细腿，触须上挂着片透明的鳞片，在月光下折射出彩虹色的光带。它的肚子是半透明的玻璃色，里面隐约能看到旋转的光点，“我是酿蜜师的学徒嗡嗡，刚才给流星蜂箱盖盖子时，被风卷进了蜘蛛的储藏室，还弄丢了装星尘的罐子——没有星尘做酵母，今晚的月光蜜就会变成酸溜溜的露水，森林里的梦都会变苦的。”
阿栗低头看向自己的布袋子，蒲公英绒上果然沾着几粒星星碎屑，大概是刚才拽出嗡嗡时带出来的。她想起奶奶说过，月光蜜是用三种东西酿的：满月的清辉做水，晨露凝结的糖霜做料，最关键的是星尘酵母，那是从划过森林的流星尾巴上收集的，能让蜜里长出甜甜的梦。去年奶奶临终前，就是靠一勺月光蜜，才在梦里回了趟年轻时采蜜的山楂坡。
“树洞里有奶奶的酿蜜工具。”阿栗把嗡嗡放进装蒲公英绒的袋子里，转身爬上老橡树的枝桠。树洞里堆着半罐凝固的月光，像冻住的银河，旁边摆着把用蜂蜡打磨的木勺，勺柄上刻着串歪歪扭扭的字：“阿栗的第一罐蜜”。这是奶奶生前准备教她酿蜜时做的，可惜还没等到那一天，奶奶就躺在铺满薰衣草的床上，再也没醒过来。
“你奶奶是最厉害的酿蜜师。”嗡嗡用后腿蘸了点凝固的月光，翅膀上的银粉突然亮起来，“她教会我怎么用萤火虫的光过滤星尘，说每粒星尘里都藏着个没做完的梦。你看这勺柄上的字，其实是用蜂蜜写的，遇热会显出真迹。”阿栗把木勺凑近树洞里的月光苔藓——那是种会发光的植物，果然看见字的下方浮现出一行小字：“星尘罐在山楂树的年轮里”。
就在这时，森林突然晃动起来，挂在树枝上的露珠开始逆向滴落，原本该朝西的猫头鹰巢穴转了个方向，朝着东边的月亮。“不好，星尘散了！”嗡嗡焦急地撞向布袋，阿栗低头一看，无数针尖大的光点正从树洞里飘出来，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那是没酿成蜜的梦碎片，要是被晨雾卷走，今晚大家都会做噩梦的！”
阿栗想起奶奶笔记里画的山楂坡，就在森林东边的断崖下。她抓起装着嗡嗡的布袋往东边跑，路过溪边时，看见青蛙弟弟正对着水面哭——他的梦里本该有片能跳着摘到的荷叶，现在却变成了黏糊糊的泥沼；走到榛子林，发现睡在树洞里的松鼠爷爷翻来覆去，嘴角挂着苦涩的口水，他平时总说梦里能吃到年轻时藏的陈年榛子。
“快到了，山楂树的年轮会发光。”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弱，翅膀上的银粉掉了大半。阿栗爬上断崖，果然看见坡上那棵最老的山楂树泛着柔和的白光，树干上的年轮像唱片般旋转着，最中心的圈里嵌着个玻璃罐，罐口飘出缕缕银丝，那是快要凝固的星尘。
《月光酿蜜师的星尘罐》69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