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姐，即便做错事，我也与你姐弟情深。周婶婶有错，终究是泽祺亲娘。他日后若知是我们家‘害他娘亲去了庄子，心眼若小些，怕是要恨上我们一家。叔祖和景宇叔叔再通情达理，也不可能为了维系两家情谊不要亲生儿子。景宇叔叔将周婶婶送去庄子，已是给我们家交代。无论如何，此事之后，两家情分必不如从前了。”
晨熙红着眼眶：“来书院路上，景宇叔叔还安慰我，说不关我事……”
云谨沉默片刻，低声道：“二姐，打个比方。若我嫉妒昊良学东西比我快，寒冬腊月将他推入池塘害他大病一场。小桃姨要我们家给个说法，爹娘为此打断我的腿。你觉得你日后与婉宁、昊良相见，还能如从前般毫无芥蒂吗？两家能没疙瘩吗？”
他接着道：“二姐，吃一堑要长一智。否则日后你嫁入别家，娘如何放心得下？”
晨熙难过地垂下头。从前她总不服气，经此一事才真觉自己愚钝。她轻声道：“娘说我上次在周婶婶面前贬低柳源，是给你在书院树敌。二姐没本事帮你别的，但也不想给你惹麻烦。所以这次来，若再见到柳源，我定会对他客客气气的。”
云谨心中感动：“二姐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此事更让他惋惜错过柳源。他试探道：“二姐，你信我和娘是为你好吗？”
晨熙不解：“你们是我至亲，自然是为我好。”
云谨道：“那你在书院多住些日子，多观察观察柳源，看看他的好处。若实在还是看不上，我绝不勉强你。”
晨熙点头应允：“我听你的，云谨。”
云谨温言道：“二姐，你坐了一天车也累了，快去歇息吧。我送你回屋。”他提起灯笼，姐弟并肩而行。
晨熙轻声问：“云谨，昊良当真学东西比你快？”
云谨笑了笑点头：“确实如此。时日稍长些，就显现出差距。”
晨熙心疼道：“你别放在心上。”
云谨知二姐心思常和大姐比较，怕她钻牛角尖，借此开解二姐含笑道：“我读书也算用功辛苦，见昊良学得比我轻松，心中偶尔有嫉妒也难免。不过我们两家交好，昊良将来有出息，也能帮衬我和云湛。就像谢叔，得他先生提点，官场手腕了得。爹爹前次遇上山火之事，便是谢叔出力相助。亲近之人有本事是好事。如今我与昊良相处得挺好，他才学胜我，我也替他高兴。”
晨熙听了，默默无言。云谨知道二姐需要时间慢慢自己想通。
没过几日，书院放假。云谨带着晨熙去后山散心。远远便见昊良、裴崇青和柳源都在地里。
姐弟俩走近，只见昊良和大河正教崇青种茄子。众人互相打过招呼。晨熙留意到柳源对她只是淡淡点头，便又低头挖坑去了。她忙展开笑颜，对方却已专注劳作没在看她。
昊良兴致勃勃道：“这一排是我和大河种的！到时候结了茄子要请祖母和大姐来尝尝！”
大河不以为然：“你祖母和大姐早吃够茄子啦！我就喜欢婉宁姐在白月湾见到我，招呼我去你家吃肉吃白米饭！茄子有啥稀罕？”
昊良不服：“我亲手种的能一样吗？”
大河点头：“一样，都一个味儿！茄子下来农家多的是，都卖不动。白月湾大点的孩子都得学种地种菜，我爹都种腻了。不过要是像你大姐那样有本事，能种一大片稻子就好了！能常吃白米饭！我先生说三州都在传布政使大人长女让百姓吃上了白米饭，大家都佩服婉宁姐。你种茄子有啥难的？昊良哥，你能种点我没吃过的吗？”
昊良气结，转头问旁边的小花：“小花，你说我们自己种菜好不好？”
小花认真道：“好！自己种了才有菜吃，长大了才会种地。”
昊良见有人支持，高兴道：“等你们长大了，我大姐就来教你们种稻子！”
晨熙和云谨听得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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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谨温声对柳源道：“柳源哥，这片地归你管，我和二姐帮你们抬水吧？”他想着二姐不愿沾泥，特意挑了个相对干净的活计。
柳源扫了一眼晨熙脚上的锦缎绣花鞋，温言道：“坑底水已浇过，只剩栽苗覆土了。”
云谨一时接不上话。昊良没多想，直接对晨熙道：“晨熙姐，你站边上些，别踩湿泥脏了鞋。等我们种完，一起去山上摘杏子，可好玩了！”云谨暗自高兴，这正是让二姐多接触柳源的好机会。
种完茄子，一行人带着筐子上山摘杏。晨熙见大家都提着筐，轻声问柳源：“大家都带筐子，杏子摘多了也不耐放吧？”二小姐身旁只有他，柳源只好回答这位初次见面便对他嫌恶不堪的张二小姐：“这几棵杏树归我们育婴堂管，我们孤儿可以随意吃。不过我们通常只吃品相差的。卖相好的，挑出来卖给书院学子，能得不少钱。谢夫人允许我们孤儿存些私房钱。”
昊良回头接话：“柳源哥，下回回家我问问我大姐何时嫁接果枝。等她来，帮你把那几棵山毛桃树嫁接成甜桃树，到时候你们就能吃甜桃、卖甜桃了！”
柳源喜道：“太好了！到时候我在一旁跟着大小姐学。”
大河道：“婉宁姐肯定愿意教！她都教白月湾的人种稻子。”又转向柳源：“我没钱买杏也没钱买桃，你们要干活时一定叫上我，到时候把不好看的桃、杏给我吃就行。”
晨熙问大河：“你来书院，家中不给零用钱吗？”晨熙觉得大河祖父好歹是里正，家境也不差。
大河道：“怎么可能给钱？我家来了十一个孩子进书院，哪还有闲钱给我们让我们买零嘴？昊良哥都把书院有钱学子练字用过的纸收起来，送给我们白月湾和育婴堂的孩子用，背面一样写，省下纸钱呢！就这还是因为昊良哥爹爹是大官，那些学子才肯给，若是我们去要，人家都不搭理我们。”
柳源余光瞥见旁边的张二小姐，见她并无从前的嫌弃之色，倒觉得这姑娘变化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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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变化[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