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
农神祭典。
云栖突然想起三年前老农们暴毙的那晚，正是农神祭典前夜。
她怀里的玉简微微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或许，所有的旧账，都该在后山算清了。
翌日清晨，竹舍的窗纸刚泛起鱼肚白，云栖便醒了。
她蜷在被窝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玉简——那枚沾着焦土的黑玉昨夜始终贴着心口，此刻仍带着体温。
34;阿栖？34;沈砚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带着晨起的沙哑。
云栖掀被下床，见他正往陶壶里添水，腰间玄铁剑的剑穗垂在青石板上，像一道凝固的暗血。
他今日换了件月白直裰，袖口却压着道极浅的褶皱，像是被什么利器割开又匆忙修复过。
34;今日要去执法堂？34;云栖接过他递来的温水，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
沈砚的目光在她眼下的青影上顿了顿，点头道：34;昨日审完青梧神魂，得和刑堂对证些旧案。34;他替她理了理额发，34;你且在药园歇着，我让小竹送两筐新收的灵米过来。34;
云栖垂眸饮着水，喉间滚过酸涩——她何尝不知他在哄她。
昨夜玉简里34;暗使大人34;的每句话都像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疼：青梧与高层的联系、老农暴毙时的血契纹、灵稻枯死的蹊跷......这些碎片在她脑海里拼成幅狰狞画卷：魔教的手，早不是停在青梧这枚棋子上。
34;沈砚。34;她突然攥住他的衣袖，34;我想去前山找素心师叔。34;素心是丹堂首座，当年曾教她辨认百种灵草。
云栖记得，青梧去年曾以34;请教丹方34;为由，在素心阁待了整月。
沈砚的指节在她手背上轻叩两下：34;申时三刻，我在桃溪桥等你。34;他低头吻她发顶，玄铁剑的嗡鸣突然从门外传来——是执法堂的传信飞鹤到了。
沈砚走后，云栖翻出压箱底的蓝布包袱。
那是她刚入门时，杂役房发的旧物，最底下压着本磨破边角的《杂役守则》。
她一页页翻着，泛黄的纸页间飘出张旧字条：34;云栖小友，后山药园缺个管草的，明日辰时来松鹤殿领腰牌。34;字迹圆润，正是松鹤长老的亲笔。
松鹤长老。
云栖的指甲掐进掌心。
这位主管杂役事务的三长老，总爱摸着白须说34;勤能补拙34;，可她分明记得，三年前老农暴毙那晚，松鹤殿的方向飘来过若有若无的血香。
34;吱呀——34;竹舍门被风撞开条缝，带起案上的字条。
云栖正要去捡，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清越的剑鸣。
那是玄铁剑特有的嗡响，带着几分压抑的暴戾。
她心口一紧，抓起桌上的药锄便往外跑。
演武场的银杏树下，沈砚正与一道黑影缠斗。
玄铁剑劈出的银芒割破对方的玄色斗篷，露出底下执法堂弟子的劲装。
云栖躲在假山后，看见对方手腕处有道暗红刺青——与青梧神魂里的黑玉牌纹路如出一辙。
34;沈堂主果然了得。34;黑衣人擦着嘴角的血笑，34;可你查得越深，死得越惨。34;他突然反手掷出七枚透骨钉，目标不是沈砚，而是云栖藏身的假山！
34;小心！34;沈砚的瞳孔骤缩，玄铁剑划出半圆护在云栖身前。
透骨钉撞在剑身上，溅起几点火星。
云栖趁机看清对方腰间——那里挂着块鎏金令牌，正面刻着34;松鹤34;二字，背面是盘绕的玄蛇。
34;松鹤长老的私印......34;她喃喃出声。
沈砚的剑势陡然一沉，黑衣人趁机撞开他，跃过围墙消失了。
34;伤着没有？34;沈砚转身抓住她的肩，指腹在她后颈摸了又摸，34;方才怎么乱跑？34;云栖摇头，目光落在他胸前——月白直裰上多了道三寸长的血痕，正渗出暗红的血珠。
34;是冲你来的。34;云栖替他解着盘扣，声音发颤，34;他知道我在附近......34;
34;去灵泉。34;沈砚突然拽着她往林子里跑，34;那里结界厚，说话安全。34;
灵泉的结界泛着幽蓝微光，泉底的血污已被清理，但水面仍浮着层若有若无的黑絮。
云栖蹲下身，指尖刚触到泉水便缩回——水冷得刺骨，像浸着千年寒冰。
34;松鹤长老的人。34;沈砚扯下外袍，露出腰间的深可见骨的伤口，34;他说39;查得越深死得越惨39;，说明青梧背后的暗使，至少是长老级。34;他从怀里摸出块碎玉，正是黑衣人留下的令牌残片，34;陆沧溟虽狠，却不屑用这种阴毒手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派里......34;他顿了顿，34;有更老的狐狸。34;
云栖攥紧那枚黑玉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34;青梧的血契文，和老农心口的一样。
松鹤长老当年让我管药园，怕不是选个好监视的位置？34;她想起昨夜玉简里最后一条记录，34;三日后农神祭典......他们要的，是农典现世。34;
沈砚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带至泉边。
月光落在泉面上，照见水底沉着块模糊的黑影——像是块碑，又像是具骸骨。34;灵脉的伤比想象中重。34;他低声道，34;方才打斗时，我感觉地脉在震颤，像有什么要醒......34;
云栖的后颈泛起凉意。
她望着泉底的黑影，忽然想起青梧自爆前那句34;农神祭典，血祭灵脉34;。
风掠过林梢，带起几片枯叶飘进泉里，水面突然翻涌起来，幽蓝的结界裂开蛛网状的细纹。
34;阿栖。34;沈砚将她护在身后，玄铁剑嗡鸣着出鞘，34;不管怎样，我不会让你涉险。34;
云栖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笑了。
她从袖中摸出粒素心兰的新芽，轻轻按进他掌心：34;素心兰烧了茎叶也能活。
我们......34;她望着泉底翻涌的暗流，34;也能。34;
泉底的黑影突然动了动。
水面炸开细小的水花，一滴黑血混着灵泉的幽蓝，溅在云栖的裙角上。
喜欢。
第264章 旧账清算，真假难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