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6月的渝中区民族路,是雾都抗战烽烟中一条兼具坚韧与悲壮的轴线。
这条街道以解放碑(时称“精神堡垒”)为轴心,木质立柱上悬挂的“誓死抗战”标语被轰炸后的焦风撕扯得猎猎作响,与满地碎玻璃、断砖共同构成战时首都的日常场景?。
沿街可见的防空洞口堆积着沙袋,市民裹着蓝布衫匆匆穿行于弹坑与旧货摊之间——迁渝的银行、报馆将门牌钉在斑驳砖墙上,却常因空袭警报中断营业?。
民族路中段的米国驻华大使馆俱乐部虽仍亮着幽微灯光,但墙上的弹痕与用麻绳修补的窗棂无声诉说着日机的猖獗?。
黄昏时分,报童嘶吼着“湘北大捷”的号外声从街头传来,与断断续续的川江号子交织,而远处嘉陵江对岸的兵工厂正彻夜轰鸣,为前线锻造刀剑?。
此时的民族路,既是全民抗战的神经末梢,更是中华民族不屈的具象图腾——它用残破的身躯撑起了一个民族的精神高地。
此时雾都,正值倭寇频繁轰炸的阴霾下,一家位于渝中区民族路的普通照相馆在硝烟中艰难维系着生计。
橱窗上蒙着薄灰的玻璃映出街边稀疏的行人,门楣褪色的“聚福园”木牌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翘起边角?。
室内,一台老式座机镜头盖紧闭,显影盘里泛黄的定影液因缺药而浑浊,掌柜的正用油灯烘烤受潮的相纸,墙上挂着留真相馆学徒手绘的《雾都十八梯老屋底片修板技法图》?。
斜阳透过防空洞铁栅栏的间隙,将斑驳的光影投在柜台——那里陈列着三张未取的婚纱照:新娘旗袍领口别着万州白糖厂的厂徽,新郎军装口袋露出半截全家福,背景却是被轰炸的洪崖洞残垣?。
暗房里,学徒用毛笔在裂开的玻璃底片上描补弹孔般的斑点,口中哼着《嘉陵江号子》的调子掩盖远处防空警报的余响?。
柜头铁盒里,藏着为阵亡军官家属特制的“军中英魂”系列:每张照片背面都用朱砂写着“蒙山苍苍,大荒无疆”?。
店外,抬着钢琴碎片的轿夫与抡锤补门的木匠交错而过,照相馆门口那块“轰炸期间暂停营业”的纸板,在江风中颤抖如枯叶?。
一位三十多岁很普通的男人,斜倚在褪色的藤椅上,手中把玩一台老式莱卡相机,镜头盖在指尖翻飞,像一片无声的刀。
灰布长衫的褶皱里藏着未燃尽的火柴头——昨日打更人失踪的巷口,总飘着同样的硫磺味。
玻璃柜台下压着半张撕碎的嘉陵江航运图,边缘残留的墨迹被茶水晕开,恰似他镜片后那双眼睛:左眼是重庆晨雾般的浑浊,右眼却如测绘铅笔画出的直线,精准丈量着每个穿阴丹士林旗袍的身影。
挂在墙上的“民国二十七年留影”匾额右下角,一枚日制五厘硬币正卡进木缝,在六月的潮气中泛起冷光。
当街对面茶社传来三弦声时,他忽然将胶片盒塞进暗格,指尖叩响《良友》画报封面——那上面穿泳装的摩登女郎,
第334章 斩魔行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