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那番直击灵魂、毫不留情的追问,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卫良副局长试图维持的镇定表象。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开始不受控制地左右飘忽,不敢与沈清婉对视,一只手更是下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西裤的侧缝,整个人透着一股强烈的心虚和慌乱。他大脑飞速运转,CPU都快干烧了,拼命想编造一个能糊弄过去的理由。
就在这进退维谷、额头都快冒汗的尴尬时刻,他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刑警队长黄琦。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心中瞬间闪过一个“妙计”——甩锅!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突然找到了发泄口,一个箭步上前,直接逼到黄琦面前,摆出一副上级领导发现重大疏漏的严厉姿态,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质问的口吻喝道:“黄队长!你怎么搞的?!这里出了这么大的恶性案件!死了十几个人啊!性质如此恶劣,影响极坏!你作为现场最高指挥官,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向分局党委、向我这个分管局长报告?!啊?!”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几乎要戳到黄琦的鼻子:“现在倒好!事情闹到这一步,国安的同志们都全面介入调查了,我们分局反而成了最后才知道消息的局外人!被动至极!你让我现在怎么跟国安的同志们解释?怎么向周局长交代?怎么跟市局领导汇报?!你这简直就是严重的失职!无组织无纪律!”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不可谓不重。卫良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只要把责任全推到黄琦“迟报、瞒报”上,自己就能顺势解释成是“接到群众举报后高度重视、亲自赶来现场指挥”,虽然牵强,但至少能勉强自圆其说。
然而,黄琦能在刑警队长的位置上坐稳,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一听卫良这劈头盖脸的指责,心里立刻跟明镜似的——好嘛,这是眼看糊弄不过去,就想拿我当替罪羊,让我来背这口又大又黑的黑锅啊!
他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对上级领导应有的恭敬,但回话的语气却不卑不亢,条理清晰,每一句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子弹:
“卫局~您批评得对,发生这么大的案子,按常理确实应该第一时间报告。” 他先看似认错,接着话锋一转,“但是卫局,请您听我解释一下现场的客观情况,实在是有特殊的困难啊。”
他侧过身,示意了一下宿羽尘的方向,继续说道:“我们接到酒楼报警赶到现场后,一推开包间门,里面的景象……简直是修罗场,惨不忍睹,死了十几个人,死状都非常……异常。我们第一时间控制了现场,疏散了无关人员,正准备按程序展开初步勘查和上报的时候……”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这位宿羽尘同志就主动向我们出示了他的证件。您猜怎么着?人家不是普通人,是中央战部军事侦查局的正牌少校军官!卫局,您是老刑侦了,系统的规定您比我熟!按照规定,涉及军队系统人员,尤其是这种特殊部门军官的案子,咱们地方公安根本没有权限自行调查,必须立即上报并等待上级指示,或者移交军方相关部门处理,对吧?”
他没给卫良插话的机会,继续抛出新信息:“这还没完,宿少校随后又表明,他同时还是国安部的备案线人,此案可能涉及国家安全和超自然犯罪要素,他已经直接联系了国安局的同志前来接管现场。并且,国安方面的领导在电话里明确指示,在他们抵达并完成评估前,为确保案件侦查不泄密、不被打扰,现场情况必须严格封锁,严禁向任何外部单位、包括我们分局内部非必要人员透露任何信息。”
黄琦最后摊开手,一脸“我也很无奈但必须遵守规定”的表情:“卫局,您说,在这种又是军队特殊军官、又是国安直接指令、又可能涉及国家机密的情况下,我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敢、能、可以擅自向分局汇报吗?这些保密纪律和特殊情况处理流程,您作为分管领导,应该比我更清楚、更理解才对啊!我这严格来说,不是在瞒报,而是在遵守更高等级的保密指令啊!”
黄琦这番话,逻辑清晰,有理有据,更是把“军队”、“国安”、“保密规定”这几面大旗扯得呼呼作响!每一句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卫良的脸上!
那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了:我们这些第一时间冲到血淋淋现场的人,都因为涉及军方和国安,被条条框框捆着手脚不敢乱说乱动。您这位坐在分局办公室里的副局长,是怎么在案发后短短四十多分钟内,就如此“未卜先知”、精准无比地了解到这里发生了“死了十几人的恶性命案”,还能如此“高效”地拿到周局长的亲笔命令,火速赶来抢案子呢?您这消息来源,恐怕比我们这些一线人员还灵通吧?这正常吗?合规吗?
卫良被这番连消带打、软中带硬的话怼得哑口无言,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涔涔地顺着鬓角往下流,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衬衫正在被冷汗迅速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又凉又黏,难受极了。他强装镇定地干咳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狼狈和心虚,语气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近乎哀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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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那个……沈清婉同志,您看……这事闹的……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周局长的亲笔手令就在这里,我们也是带着任务来的,总不能……总不能让我们就这么白跑一趟吧?这回去实在没法交代啊……”
他眼珠转了转,试图找到一个折中的方案:“您看这样行不行?这个案子,毕竟发生在地方,死者身份也初步判断是本地黑帮成员,肯定也牵扯到本地的很多情况。咱们能不能……成立一个联合调查组?由你们国安局主导,我们分局派精干力量全力配合!这样既能发挥你们国安的专业优势和特殊权限,也能利用我们公安对本地情况和人员熟悉的优势,提高办案效率嘛!强强联合,对吧?”
他搓着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不然……不然我们要是就这么灰头土脸地空着手回去,周局长那边一问三不知,万一局长怪罪下来,我们这些跑腿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呀!沈同志,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沈清婉看着卫良这副明明心里有鬼、却还要硬撑着演戏、试图蒙混过关的样子,心里只觉得一阵厌烦和可笑。她太清楚这套官僚体系里的推拉话术和太极功夫了。她知道,不拿出点雷霆手段,不来点真格的,今天是绝不可能让这位副局长乖乖知难而退的。
于是,她不再废话,直接拿出手机,当着卫良的面说道:“卫副局长,您的这个提议,已经超出了我的权限范围。这样,我现在就直接打电话请示我们国安局的江正明局长,听听他是什么意思,看他是否同意您的这个‘联合调查方案。请您稍等。”
说完,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拨通了江正明的电话,并且特意按了免提键。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通,江正明那沉稳有力、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立刻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清晰地回荡在走廊里:“清婉,现场情况怎么样了?勘察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沈清婉立刻用清晰、简练的语言汇报:“报告江局长,现场初步勘察工作基本结束,关键证据已固定,我们正准备前往医院查看那名中蛊昏迷的伤者何飞的情况。但现在遇到一个突发情况——”
她看了一眼脸色变幻不定的卫良,继续说道:“建邺公安分局的卫良副局长,带着他们分局周局长亲自签发的调查令和手令,突然赶到现场,坚持认为这是一起普通恶性凶杀案,声称应该由他们地方公安部门接管调查主导权,并要求与我们成立联合调查组。江局长,您看这个情况我们应该如何处理?是否接受他们的方案?”
电话那头的江正明是何等精明老练的人物,他只听了几句,瞬间就嗅到了这里面极不寻常的味道!一个地方分局的副局长,在案件发生仅四十多分钟、现场消息被国安严密封锁的情况下,就能如此精准地带着分局一把手的手令赶来抢案子?这效率高得离谱!这消息灵通得诡异!
这里面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现场有人不顾禁令提前向外泄密!要么……就是这个卫良副局长,甚至他背后的周局长,本身就和这个案子背后的金蛇帮、乃至那个神秘的龙虾哥,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利益牵扯或保护关系!这是急着要来擦屁股、毁灭证据或者搅混水来了!
江正明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严肃,甚至带着一丝训诫的意味:“沈清婉同志!你也是老国安了,这种涉及超自然力量、境外势力背景、严重危害国家安全的特大案件,我们国安系统拥有无可争议的优先管辖权和独立调查权!这是写入法律的明文规定!遇到地方单位不当干扰,该怎么处理,难道还需要我亲自教你吗?你的原则性和执行力呢?!”
沈清婉被局长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连忙解释道:“江局长,您的指示我明白,相关条例我也清楚。只是……只是考虑到毕竟涉及到兄弟单位,还是分局级别的领导,我主要是担心如果处理得太强硬,后续可能会影响两个系统之间的关系,您去市里开会的时候,面对政法委和其他公安系统的领导,面子上也不太好交代……所以想请示一下您的最终意见。”
江正明自然明白手下人的这番顾虑——在地方上办案,很多时候确实要讲究个人情世故和系统间的协调。没有他这位局长扛下所有压力的明确指令,沈清婉他们确实不好对一位实权的分局副局长采取过于强硬的措施。
他只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随即语气变得无比果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余地:“沈清婉同志!我现在以徽京市国安局局长的身份,正式向你下达命令:立即执行特殊案件应急处置预案第一条!马上现场解除卫良及其所带所有公安人员的武装!暂扣他们的警官证和配枪!然后‘请他们全部回我们国安局协助调查!我会立刻亲自联系市委政法委书记和市纪委的领导,向他们正式通报此事,请求他们派员介入监督整个调查过程!立刻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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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婉虽然早就料到以江正明局长那铁腕果决、从不拖泥带水的风格,很可能会采取强硬措施,但亲耳听到这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的命令时,心脏还是忍不住猛地跳了一下。不过她迅速压下心中的震动,立刻挺直腰板,对着手机清晰有力地回应道:“是!局长!保证完成任务!”
“等等!” 江正明在挂电话前又补充了一句,“你把手机递给卫良,有些话,我亲自跟他讲。”
沈清婉应了一声,将开着免提的手机递到面色已经开始发白的卫良面前:“卫副局长,我们江局长要亲自跟您通话。”
卫良手指微微颤
第675章 请你们走一趟吧![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