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合金门在年轻铳械手指挥官身后“咔哒”一声闭合,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声响。会议室彻底沉入一片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寂静。那寂静并非空无,而是被无形之物填充得近乎凝固——是倒计时滴答的余韵,是责任卸下后的短暂真空,是风暴将临前最后也是最沉重的窒息感。
阿米娅独自坐在巨大的合金圆桌主位,挺直的背脊如同孤悬的峭壁。视野角落,猩红的数字如同嵌入视网膜的烙印,冷酷地跳动着:01:29:57… 01:29:56… 01:29:55… 每一次数字的缩减,都像冰冷的针尖,精准地刺在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末梢上。
指尖残留着冰凉金属的触感,掌心却传来一阵阵细密的刺痛——那是方才无意识攥拳时,指甲刻下的月牙形凹痕。她缓缓松开手指,指关节因为长时间的僵硬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亚叶冲出去时那刺耳的椅子刮擦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与电子病历板那声尖锐的“嘀——”声交织在一起,像无形的绞索勒紧心脏。
博士!
这个名字在死寂的空气中无声地炸开。维生舱辅助泵闪烁的黄色警报灯,如同黑暗中窥视的毒蛇之眼。亚叶那瞬间失态、不顾一切冲出去的白色身影,将最深的恐惧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冰冷的恐慌。她强迫自己深深吸气,试图压下喉咙深处涌上的酸涩和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慌乱。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短暂的、刀割般的清醒。不能乱。绝对不能乱。她是此刻据点唯一的定海神针。她必须坐在这里,如同风暴中永不熄灭的灯塔,哪怕光芒微弱,也要穿透这无边的黑暗。
她将目光从视野角落那抹猩红上艰难地撕扯开,投向面前巨大的全息战术沙盘。据点复杂的防御结构在幽蓝色的光晕中静静旋转,每一个标识都代表着一份沉甸甸的托付和无数战士的生命。叹息之壁厚重的轮廓、熔岩陷坑暗红色的能量流、哨戒塔冰冷的尖顶、熔炉区核心导管灼热的光路……赫德雷的沉默如山,老术士的枯槁沉寂,可露希尔的暴躁焦虑,年轻指挥官紧绷的神经……一张张面孔,一道道防线,如同无形的丝线,最终都缠绕在她指尖,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目光最终无法抗拒地,落向沙盘上那个不起眼的、闪烁着微弱黄光的区域标记——D4区深层,废弃管道网络。维什戴尔。这个名字带着地下管道特有的阴冷霉味和硝烟气息,猛地撞进脑海。那把被她亲手投向深渊的“尖刀”,此刻正在那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做什么?湮灭炸弹沉闷的震动是否正撕裂着腐朽的管壁?“石棺”凝固剂那刺鼻的化学气味是否已弥漫在狭窄的甬道里?她能成功吗?那所谓的“死亡阀门”能承受住规则冲击的余波吗?还是说,那癫狂的灵魂会在绝对的孤立无援中彻底失控,将地下炸成一片无法预测的炼狱?
一丝冰冷的战栗顺着脊椎悄然爬上。维什戴尔最后那句带着血腥味的“保证连只耗子都别想爬过去”,此刻在死寂中反复回荡,不再是承诺,更像一个悬在深渊之上的残酷赌注。阿米娅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再次泛白。她将视线从那个危险的黄点上移开,仿佛多看一秒都会灼伤眼睛。脚下坚实的地板,此刻也仿佛变得脆弱,隔着厚重的合金和岩层,她似乎能感受到来自地底深处某种未知的、令人不安的震动。
时间,在这片被拉长的死寂中,缓慢地、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倒计时数字变成 01:15:33…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脚下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极其沉闷、却又异常清晰的——
“咚!”
那声音并非爆炸的巨响,更像是一个极其沉重的巨物,从极高处狠狠砸落在坚硬的岩石基底上!声音透过厚厚的地层和坚固的合金结构传递上来,被大幅削弱和扭曲,却依旧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实质感!整个会议室的地板,甚至厚重的合金圆桌,都随之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一下!桌面上一支被遗忘的金属笔筒,“嗡”地一声轻响,微微跳起,又落回原位。
阿米娅的心脏猛地一缩,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她几乎是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眸骤然睁大,瞳孔深处瞬间被惊疑和冰冷的忧虑填满!维什戴尔?!地下?!发生了什么?!
她猛地低头,死死盯着脚下的合金地板,仿佛要穿透这厚重的阻隔,看清地底深处正在上演的剧码。那沉闷的“咚”声带来的微弱震感,像冰冷的蛇,顺着脚底迅速蔓延至全身。湮灭炸弹?结构坍塌?还是……更糟?她强迫自己站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剧烈的刺痛感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不能慌!维什戴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必须相信……不,是只能赌!
震动感很快消失了,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留下冰冷的余波在神经末梢跳跃。那一声“咚”之后再无动静,地底重新陷入一片死寂,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错觉。但阿米娅知道不是。她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侧耳倾听着,全身的感官都绷紧到了极
第265章 深渊回响[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