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灰,仿佛有谁在暗处低语:
“你还敢来?”
他唇角微扬,未回头。
而他也,终于要开始听——那些不该被听见的声音。
第318章 断弦响三更,谁在听?
(续)
晨光未破,宫门已启。
牛俊逸立于朱红阶前,素青色锦袍拂过石砖,袖中玉佩轻轻碰撞,声音如同水滴落入深潭。
他步伐从容,唇角含笑,仿佛昨夜那封被焚毁的警告不过是一缕轻烟,随风飘散,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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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行“琴不可再鸣,鸣则子嗣断”的歪扭字迹,早已像毒针一般扎进他的心脉,顺着血脉游走,让五脏六腑都感到寒冷。
他不是不怕。
他是不能怕。
踏入文渊阁时,晨雾还未散去,老学士正伏案校勘皇室谱牒,白发垂落在砚台边,手中的狼毫微微颤抖。
牛俊逸拱手行礼,语气谦和地说:“晚辈近日夜夜做噩梦,总能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凄惨入骨,不知是不是祖坟有问题,或者是先人不得安宁?”
老学士笔尖一顿,墨点落在纸上,晕开如血。
“这……”他抬起眼,目光闪烁,“皇室旧档历经数朝,偶尔会有残缺,尤其是永宁年前后,战乱频繁,很多文书都遗失了……难以追溯根源,实在难以详细查考。”
“哦?”牛俊逸轻叹一声,眉宇间满是困惑,“竟然如此不巧?那不知有没有外编旁录留存?听闻先帝曾设立《皇嗣录外编》,专门记录庶出支脉,以备后人查考。”
老学士脸色微微发白,手中的笔几乎握不住了:“这种秘录,没有圣旨不得查阅,公子……说话要谨慎。”
牛俊逸却微笑着站起身来:“是学生唐突了。不过梦由心生,也许是我思虑过重罢了。”他拱手告辞,背影温润如玉,仿佛从未掀起过半点波澜。
可就在他踏出文渊阁的瞬间,指尖在袖中轻轻一勾——一枚铜钱悄然滑落,掉进了屋檐下暗处早已等候的黑衣人手中。
三刻之后,在宗人府档案库深处,一名身着粗布短衣的“修谱匠人”正跪坐在被虫蛀得斑驳的书架前,小心翼翼地翻检一本残破的古册。
灰尘簌簌落下,忽然,一页夹层脱落——泛黄的纸角上,赫然写着:
“永宁八年,庶出双胞胎,一个夭折,一个藏匿。”
下面的朱批如同刀刻一般:
“藏匿者交由静心阁代养,待时而用。”
匠人瞳孔骤然收缩,指尖几乎捏碎了纸页。
“待时而用”——不是弃子,不是抹杀,而是豢养。
那些被活埋在静心阁的老内侍,不只是先帝的耳目,更是……人质。
他们活着,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他们手里,握着一个不能死、也不能见光的“皇子”。
而如今,那个“皇子”,已站在宫门前,微笑着,叩响了命运的大门。
消息传回府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麴云凰独自坐在祠堂里,面前的古琴没有琴弦,只有琴腹发出空洞的声音。
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指尖轻轻抚摸着琴匣的暗格,缓缓注入内力——这一次,她不为探查敌人,不为破解困局,只为唤醒。
一段无声的音律,从心脉流转,通过指尖传入琴腹。
那是赤焰军中早已失传的暗号曲——《烽火调·三更子时》,只有当年亲身经历过边关夜哨的老卒,才能从音律节奏中听出破军之令。
她不相信此刻会有人回应。
她只相信,记忆不会消逝。
三更将近,风停了,铜铃不再作响。
可就在她准备收功的时候,琴匣忽然微微颤抖,就像心跳恢复了一样。
金箔边缘,一道极细的墨线缓缓渗出,蜿蜒如血蛇爬行,最终凝成一个字——
“沈”。
她呼吸一滞。
这字迹,与当年沈砚临终前用血写下的“沈”字,同源同韵。
父亲的旧部,还有幸存者?
还是……当年那场抄家之夜,有人用生命换来了消息,将真相埋进了时间的缝隙?
她指尖轻轻触碰,墨迹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她知道,这不是幻觉,不是幻音诀的反噬——这是回应,是跨越生死的低语。
祠堂外,雨丝悄然落下。
一道黑影伫立在屋檐下,浑身湿透,却紧紧攥着手中的铜牌——牌面上刻着“静”字,边缘斑驳,似乎经过了多年的磨损。
他仰头看了一眼祠堂内熄灭的烛火,转身消失在雨幕中,脚步轻如落叶,不留痕迹。
而在祠堂内,麴云凰缓缓睁开眼睛,眸光如寒星划破黑夜。
“你们在听?”她低声呢喃,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好极了。”
“那就——听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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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断弦响三更,谁在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