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摸到镜筒内侧的刻痕。借着手机闪光灯，看清是歪扭的「星星」二字，旁边画着两个牵手的火柴人。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十四岁暑假某个暴雨夜，他撞见父亲抱着昏迷的女孩冲进老宅，那女孩腕间戴着与沈星晚相同的红绳铃铛。
唱片跳针的杂音里，沈星晚从西装内袋抽出对折的处方笺。2018年苏黎世医疗中心的抬头下，医嘱栏写着「禁止佩戴任何金属饰品」，日期正是她退赛米兰设计周的那周。
34;当年那件参赛作品叫《蚀》。34;她将铂金胸针举到月光下，月食造型的镶口处缺了一角，34;原本要用镍合金表现疤痕质感，最后换成陶瓷时......34;
34;烧制温度不够，釉面开裂。34;顾言脱口而出。上周整理画室时发现的拍卖图录上，《蚀》的成交价旁标注着「残缺美」三个字，买家姓名缩写是L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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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晚的笑声惊飞了露台的鸽子。她将胸针别在唱片封套上，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顾言这才注意到她指甲泛着绀青，是长期缺氧的症状。
34;林主任没教过你吗？34;她拭去眼角的生理性泪水，34;对尘螨重度过敏的人，不该接触三十年没清理的天文望远镜。34;
后半夜的雨来得急。顾言在储物间翻找除螨仪时，撞倒了装着旧琴谱的纸箱。泛黄的《帕格尼尼随想曲》扉页上，夹着两张字迹迥异的保证书：
「保证不再带星辰偷吃芒果」——沈星晚 2001.6.7
「保证按时给小晚做脱敏治疗」——顾明远 2001.6.8
雨点砸在锌铁皮屋顶上，盖不住阁楼传来的小提琴声。顾言握着保证书推开阁楼门，看见沈星晚正在试父亲留下的老琴，琴弓马尾上还缠着褪色的红头绳。
34;这把琴有26克镍。34;她将腮托转向他，34;正好是我引发接触性皮炎的临界值。34;
顾言望着琴身内壁的刻字「To Star」，突然夺过琴弓。松香粉末在灯光下纷飞，他指着F孔内侧的刻痕：34;这里原本刻着『To Stars』，父亲总是把你们姐妹并称。34;
沈星晚的睫毛颤了颤。她解开衬衫领扣，露出锁骨下方的疤痕：34;姐姐这道疤是芒果过敏休克时撞到暖气管，而我这个......34;指尖抚过凹凸的皮肤，34;是替她试林主任的新药时，药液渗透灼伤的。34;
雨声中混进引擎轰鸣。顾言掀开窗帘，看见母亲的奔驰车停在河对岸。夜视望远镜的镜头反光像潜伏的兽瞳，正对着阁楼窗口。
34;明天会有除螨团队过来。34;他拉上窗帘，在肖邦的旋律里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34;母亲要确认老宅适合过敏性体质患者居住。34;
沈星晚突然将琴弓塞进他掌心，带着他的手按在G弦上：34;那就让她看看。34;琴身震颤着发出呜咽，34;过敏科权威之子的未婚妻，是怎么在毒尘里活成标本的。34;
凌晨三点，顾言在客房里发现成箱的防护服。包装上的医疗物资编号，与当年非典时期父亲捐赠的批次相同。当他拆开密封袋时，呛人的除霉剂气味刺激得连打三个喷嚏——林静怡连儿子对化学香精敏感这件事，都算进了这场医学观察。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时，一阵激昂的《茨冈》狂想曲从阁楼上传来。这旋律如同火焰一般，瞬间点燃了整个房间的氛围。
顾言手中紧握着抗组胺药，缓缓推开了房门。他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沈星晚身着一条二十年前的碎花裙，站在光尘之中，如同一个从时光深处走来的精灵。她的裙摆随着旋转而飞扬，扬起的灰尘仿佛是三十年前的积尘，在空气中弥漫。
在她的脚边，散落着撕开的防护服包装袋，那是她刚刚脱下的防护装备。而N95口罩则像一只垂死的白蛾，无力地挂在老式台灯上，仿佛在诉说着它所经历的疲惫与艰辛。
34;告诉林主任。34;她在渐强的颤音里扬起下巴，脖颈红疹宛如星空图，34;要制造无菌室，得先把回忆烧成灰。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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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露台上的星轨观测仪[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