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林晚接过碗,喝了一口,随口问道:“家里就你们娘俩吗?孩子他爹呢?出门了?”
她问得很自然,就是一句寻常的搭话。
可那妇人的反应,却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那妇人,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极其自然地,朝着那张空着的太师椅,看了一眼。
她脸上的愁苦和疲惫,在那一瞬间,如同被春风吹散的薄冰,悄然融化了。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勾起一个极浅、却无比真实的弧度,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不是在看一把空椅子,那分明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她至亲至爱的人。
那眼神穿透了虚无的空气,落在空无一人的椅子上,仿佛那里坐着的是她的天,她的地,是她生命的全部支柱。
那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和宠溺。
就好像在说:你瞧,家里来客人了,你也不知道起身招呼一声,还是老样子,就爱坐着发呆。
但她嘴上,说出来的话,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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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啊……”妇人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落寞,却又很平静的笑容,那笑容像是一朵开在冬日枝头的花,美丽,却带着彻骨的寒意与凄清。
她叹了口气,说:“我哪还有丈夫啊。他前几年,就得病,走了。”
林晚端着碗的手,微微一僵,碗沿磕在牙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那温热的茶水,仿佛瞬间变成了冰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让她四肢百骸都泛起寒意。
她看着妇人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撒谎的痕迹。
她的表情,她的语气,她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悲伤,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可是……她刚才看那张空椅子的眼神,又算什么?
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那份深入骨髓的爱恋与依赖,绝不是凭空想象得出来的。
林晚觉得,自己的后背,窜起了一股子凉气,像一条滑腻的蛇,顺着脊椎骨,蜿蜒而上。
“大嫂,你……”她想问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任何问题,在此时都显得苍白而唐突,仿佛会轻易戳破一个脆弱的梦境。
“咋了大夫?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妇人奇怪地看着她,眼神清澈而无辜。
“没什么。”林晚摇了摇头,把碗里的水喝完,站起身,“水我喝了,多谢大嫂。我该回去了,还得去看看我朋友他们回来没有。”
“哎,好,那我送送您。”
妇人把林晚送到门口,还很自然地,回头朝着堂屋里那张空椅子,说了一句。
“他爹,我送送林大夫啊。”
那语气,那神态,就跟丈夫真的坐在那里一样。
她甚至还伸出手,隔着空气,轻轻拂过那件叠好的长衫,像是为丈夫掸去不存在的灰尘。
林晚走出小院,脚步都有些发虚。
午后的阳光,本该是暖洋洋的,金灿灿地铺满了整条街道,可此刻落在她身上,却像是穿不透一层无形的冰壳,只剩下惨白的光,毫无温度。
她觉得,有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一直钻到了天灵盖。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条安静的小巷,又看了看主街上那些依旧挂着祥和笑容的镇民。
那些笑容,此刻在她眼里,都变成了一张张完美的面具,面具之下,是深不见底的空洞和悲伤。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慢慢地浮了上来。
这个镇子,这个看似世外桃源的地方,每个人,是不是都活在,一个自己编织的,残缺不全的梦里?
那个妇人,她到底是真的因为思念过甚而出现了幻觉,还是……有什么东西,像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了她记忆中关于“失去”的那一部分,只留下了“拥有”的假象?
她不敢再想下去,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回到客栈,把这件怪事,告诉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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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空椅一人,旧梦无痕迹[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