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笑应了,心里却打了个问号,像平静的水面投了颗石子,漾起圈圈涟漪。
撑着花伞走在乡间小路上,杏花嫂的脚步不紧不慢。
路是蜿蜒的泥土路,雨后的泥土带着股腥气,混着青草的香。
两旁长满了狗尾草,穗子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无数只小手在打招呼; 蒲公英的种子撑着小伞,在她身边打着旋儿飞过,像一群调皮的小精灵。
她看似朝着符家湾的方向走,心里却清楚,这趟路不好走。
符家湾在磨子山的另一侧,山路崎岖得像条拧着的绳子,有的地方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旁边就是陡峭的斜坡,长满了带刺的灌木丛,不小心就会被勾住衣裳。
而且符手高大师的行踪比天上的云还难捉摸,有时在家守着药炉,药香能飘出半里地; 有时提着药箱上山采药,几天几夜不回家,能不能遇上全看运气。
这一来一回,怕是得大半天,下午原本计划着给瓦房顶铺新草的事,只能往后推了。
她走着走着,忍不住想起邱癫子——他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能不能顺顺利利的?
那人心眼多,像山里的狐狸,可做事还算靠谱,上次修猪圈,他愣是把歪了的梁给正了过来,手艺没话说。
世事有时就是这么奇妙,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巧合。
在龙王镇,汪经纬遇到的小姣,心思缜密得像揣着本账册,喜怒哀乐都藏得严严实实,让人猜不透; 而在这忧乐沟,邱癫子也精得像只老狐狸,看人看事通透得很,言行间总透着股机灵劲儿,像揣着本明白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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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邱癫子“受伤”后,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慢吞吞地从房顶上爬下来。
他的动作慢得像蜗牛,每挪一步都像是在忍着剧痛,脚刚沾地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亏抓住了旁边的梯子。
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提着松垮的布裤,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关节都突了出来,那模样,仿佛身上稍微碰一下,就会疼得喊爹叫娘。
走得一瘸一拐,步子迈得格外大,身子却微微晃动,像棵被风吹得摇晃的树。
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眉头拧成个“川”字,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那痛苦的模样,连路过的老母鸡都绕着他走,生怕碰着这位“伤员”,咯咯叫着跑开了。
老鱼猫子当时正在院里劈柴,斧头落下的“哐当”声在院子里回荡。
瞧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泛起一阵愧疚——毕竟是自己失手,才让邱癫子受了伤。
他放下斧头,刚要上前问问情况,想叫个郎中来看,邱癫子却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那眼神里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在说“没事”,又像是在说“别多问”,像蒙着层雾,看不真切。
老鱼猫子愣了愣,终究没再开口,只是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向茅房,背影透着股说不出的古怪,像根被风吹弯了的竹子,看着弱,实则还硬挺着。
这会儿,杏花嫂走在山路上,想起邱癫子那眼神,心里忽然有些发沉。
她总觉得,邱癫子这次“受伤”,怕是没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一个受伤的人,疼都来不及,哪有那么多心思琢磨别的?
说不定是自己想太多,像村里的婆子们一样,爱瞎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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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去符家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