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婆子斜眼瞟向汪东西,眼神幽邃,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井水漆黑,倒映不出任何影子,仿若藏着无尽深意。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像水面泛起的涟漪,转瞬即逝,似乎在暗示着一段被尘封的隐秘往事——或许与何曾精的祖辈有关,或许牵扯着陈家的旧怨; 又似在警告他,此事关乎家族兴衰,不容有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能会给汪家带来灭顶之灾,让汪家在忧乐沟彻底抬不起头。
“就此事,你若办不妥当,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直到你脸上的印记再也消不去,让你这辈子都顶着这阴阳脸过日子,左半边像新郎,右半边像老爹。
往后你也别想出门见人了,只能待在家里当缩头乌龟,守着你那点可怜的脸面过活!”
她的语气强硬至极,仿若一道不可违抗的符咒,重重压在汪东西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砸得他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翅膀扇动的声音密集而烦躁。
汪东西好歹还被贞婆子正眼瞧了瞧,可她给媒婆子下达任务时,连眼角余光都未施舍分毫,仿佛媒婆子的存在无足轻重,她那两巴掌和说的话,压根不值一提,就像拂去灰尘一样随意。
媒婆子心中一阵发寒,像是被冰水浇透,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心,连指尖都透着寒意。
她深知,贞婆子这看似随意的举动,实则暗藏玄机,背后必定隐藏着更为深远、更加可怕的谋划——或许是在布局一场更大的棋局,或许是在清理门户,而自己或许只是这盘大棋中的一颗棋子,随时可能被舍弃,甚至可能成为牺牲品,像秋天被割掉的野草。
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把话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鞋面上沾着的泥土被她无意识地蹭掉了一小块。
贞婆子三两句话交待完毕,脚下生风,步履轻快得不像耄耋老人,倒像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走在坑洼的路上如履平地,裙摆都没怎么晃动。
她的身影在愈发昏暗的天色中渐行渐远,像一道逐渐淡去的墨痕,最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与远处的山影融为一体。
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神秘莫测的残影,恰似通往未知世界的引路标识,那残影在风中微微晃动,像水面的倒影被风吹得变形。
引得人忍不住想要探寻,却又心生畏惧,生怕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被那未知的力量吞噬,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这些引路标识对媒婆子的吸引可谓致命,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境界,是她穷尽一生想要达到的高度——能掌控他人命运,能洞察天地玄机,能让所有人都敬畏自己。
她无数次在梦里梦到自己拥有了贞婆子那样的能力,能洞察一切,掌控一切,一挥手就能让风起,一跺脚就能让地动。
可她现在还不敢,以她自我衡量,至少还要等十年,或许更久,才有资格触碰那层境界。
现在的她,还太嫩,像刚发芽的树苗,经不起大风大浪,说不定一阵狂风就会被吹断,只能在原地慢慢扎根,吸收养分,等待时机。
黎杏花的婚姻,自她刚出月子便已定下,像是早就写好的剧本,每一个情节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几岁定亲,几岁过门,该陪嫁多少布匹多少粮食,甚至连生几个孩子都被算过; 何曾精的婚事,却在他毫不知情之际,被贞婆子擅自拍板决定,不容置喙,仿佛他只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只能任由别人摆布,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只要媒婆子上门说亲,且对方还是贞婆子的干女儿,这辈分高得超乎想象,是多少人家求之不得的福分——在忧乐沟,哪家不抢破头?
能攀上贞婆子这棵大树,往后谁家还敢欺负?
田里的收成都会比别家好,连老天爷都会多照看几分。
可这看似平常的婚姻安排,却莫名透着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奇异气息,仿佛背后隐匿着一个精心编织、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大策划,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谁也逃不掉。
这策划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慢慢收紧,网眼越来越小,而他们都只是网中的鱼,只能徒劳地挣扎,越挣扎被勒得越紧,最终耗尽力气,成为别人盘中的佳肴。
贞婆子背对着他们,突然低声吟唱起来,声音仿若从古老墓穴中幽幽传出,带着奇特与神秘的气息,空灵而缥缈,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不属于阳间的声音。
那音调曲折蜿蜒,仿若山间崎岖小道,忽高忽低,时而尖锐如鸟鸣,能刺破云层; 时而低沉如兽吼,能震裂岩石。
意韵扑朔迷离,让人捉摸不透,像猜不透的谜语。
可偏偏声声入耳,字字清晰,直抵灵魂深处,如同来自地府的招魂曲,勾人心魄,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那旋律晃动,双脚像被钉在地上,想动却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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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不回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