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挟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掠过打石场嶙峋的山石。
那些被凿子劈开的花岗岩断面,还残留着昨夜雨水的痕迹,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风穿过石缝,发出呜呜的声响,将工地上老矮子突然开窍的消息,像山间野火般迅速蔓延开来——从东头的凿石区到西头的料场,从烧水的泥炉旁到堆放钢钎的木架边,不到半个时辰,连正在给孩子喂奶的妇人都探出头来,向路过的石匠打听:“听说老矮子的眼子打得比尺量的还准?“
当传闻传入父亲耳中时,他正坐在堂屋那把祖传的竹椅上。
椅子的扶手被 generations的手掌磨得发亮,竹篾间的缝隙里嵌着经年累月积攒的茶垢,散发出淡淡的樟木香气。
这把椅子是曾祖父年轻时亲手编织的,用的是闽地运来的楠竹,历经七十余年风雨,骨架依旧挺括,只是在椅面中央凹陷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恰好能容纳成年人的身形。
随着父亲的动作,竹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那声音不似劣质竹器的刺耳摩擦,倒像古钟被轻叩时的余韵,仿佛在低声诉说着陈年旧事——曾祖父曾坐在这把椅子上教私塾,祖父曾在此接待过微服私访的县长,而如今,父亲正用同样的姿态,承接家族传承的静默与威严。
父亲神色平静得令人诧异,深邃的目光如深潭般望向我。
他的瞳孔颜色很深,在窗棂投下的光斑中,能看见细微的纹路,那眼神似有万千言语藏于其中,仿佛能看穿我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包括我偷偷把麦芽糖藏在床板下,包括我趁大人不注意用石笔在供桌背面画小人。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带着岁月的回响:“原来他是开了那一窍。也好,长生居有后了,明年他就要当爸爸啦。“
每个字都吐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写就的命理。
话语落毕,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捻动。
拇指与食指相触,无名指微微翘起,指尖流转的动作竟暗合道家掐诀之姿——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观气诀“的起手式,能感知周遭气场的流转; 仿佛正以无形之手,拨动着命运的丝线,推演着不为人知的天机。
刹那间,空气中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
案几上的青瓷茶杯里,原本平静的茶水突然漾起细碎的涟漪,一圈叠着一圈向外扩散; 堂屋中供奉的祖先牌位前的烛火都微微摇曳,橘红色的火苗向左侧倾斜了半寸,光影在墙壁上跳动,如同祖先的魂灵也在关注着这一切。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这般场景,让我心中泛起疑惑:老矮子难道是得遇点拨才开窍的吗?
三天前,我确实趁他午睡时,把没吃完的米糕碎屑塞进他嘴里——那时他正张着嘴打鼾,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衣襟上,我觉得好玩,就用手指蘸了点米糕沫,轻轻抹在他舌尖。
现在想来,那举动或许无意中触动了某种契机?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藤蔓般在我心中肆意生长。
我想起去年夏天,三叔公家的水牛难产,请来的兽医束手无策,恰逢云游的道长路过,在牛棚前念了段经文,那头牛竟在半个时辰后顺利产下犊牛。
或许世间真有这样的机缘,在看似偶然的举动中暗藏玄机。
后来的经历,竟真的让我发现某些机缘巧合下的点拨确有奇效——就像雨后的竹笋总要借着雷声才能破土,某些沉睡的潜能也需要特定的契机才能唤醒。
只是当时的我还未能参透其中奥秘,只觉得天地间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将看似孤立的事件串联成网。
或许这背后,藏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传承,等待着我在未来的岁月里去探寻。
这种神秘的感觉,如同山雾般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每当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蟋蟀的鸣唱,思绪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这个未解之谜:老矮子口中的米糕屑,是否真的化作了开窍的钥匙?
家父从未言明自己懂得心灵丝语推演术,可平日里他拨弄算盘的模样,却总透着几分神秘。
那把老算盘是用檀木制成,长约一尺八寸,宽七寸,边角已被磨得圆润,算珠是紫檀木镶嵌铜芯,碰撞时发出的声响清脆而悠远,“噼啪“声中带着一种跨越岁月的厚重感,仿佛能穿透时空,与百年前的账房先生对话。
在我们老家,算盘可不是寻常的计算工具。
于懂行之人手中,它能沟通阴阳、断吉凶,与道家占筮之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村西头的胡瞎子就常说,午夜子时将算盘倒扣,能听见逝去先人的叹息; 若在算珠上洒些糯米,还能测出家中物品的方位。
据说在很久以前,村里的先辈曾用算盘推演节气变化,预测农事收成,帮助族人度过灾荒。
道光年间的大旱,便是先祖陈敬之用算盘算出“东南有活水“,带领村民挖渠三里,引山泉水灌溉,才保住了半村人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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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立下大功的算盘如今供奉在祠堂,算珠上还留着当年先祖汗渍浸出的深色印记。
每逢大旱或洪涝之年,先辈们便聚集在祠堂,以算盘为器,沟通天地,祈求风调雨顺。
他们会在算盘前摆上五谷、清水、艾草,由族中长者念诵《农事占》:“珠动则气行,数定则雨降,三盘合太极,五谷自丰登。“
父亲拨弄算盘时,神情专注而庄重,眼神中透着一丝敬畏,算珠在他指尖上下翻飞,那节奏仿佛暗藏着天地间的韵律——时而疾如骤雨,时而缓若流泉。
偶尔发出的轻微声响,就像在和神秘力量对话,每一次算盘珠子的碰撞,都像是在打破现实与未知世界之间的一层薄纱,隐隐约约能窥探到一些神秘的影子。
待我长到七岁,父亲传授我珠算时,我才知晓,他所用的算法名为“腩襟来的算盘“。
这名字源自一本泛黄的手抄本,据说这算法传承自古老的道家秘术,能在计算中窥见天机,每一个数字的拨动,都蕴含着对天地大道的感悟——“一为太极,二为两仪,三为三才,四为四象“,父亲边教边解释,“算珠的上下,对应天地阴阳,档位的前后,象征古今流转“。
父亲说,这算盘上的每一颗珠子,都代表着一种力量,天盘的珠子属阳,地盘的珠子属阴,只有心怀敬畏,才能真正掌握其中的奥秘。
他还告诉我,在拨动算珠时,要用心去感受,仿佛与天地同频,方能领悟其中真谛——就像农夫感知墒情,渔人辨别水流,珠算的要义不在手而在心。
那天,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工地上,碎石闪烁着点点光芒,宛如镶嵌在大地上的星辰。
石英石反射出刺眼的亮斑,云母片则泛着柔和的珠光,连最普通的石灰石都在光影中显露出细密的纹理,仿佛大地将珍藏的珠宝都铺陈开来。
我也在工地上玩耍,对于大人们的闲言碎语,我并不在意——他们无非是重复着“老矮子撞了邪“或“祖上显灵“之类的猜测,这些话远不如石缝里的蚂蚁搬家有趣。
我一门心思全放在碎石上刻画那个“席“字,这是三天前父亲教我的第一个字,他说:“记住这个字,就像记住自家的门槛。“
我深知,若当天不反复练习,这个字很快就会从我的记忆中消失,就像清晨的露珠,在阳光照耀下转瞬即逝。
孩童的记忆如同筛子,能留住的往往是最触动心弦的片段,而这个结构复杂的字,却像生了根的种子,在我脑海中占据着特殊的位置。
在我小小的心中,这个字仿佛有着特殊的魔力,吸引着我不断去书写,去探索它的奥秘。
我总觉得,当我写下这个字的时候,能感受到一种奇妙的联系——指尖与石头接触的震动,空气中弥漫的石粉气息,远处传来的锤凿声,都在这一刻汇聚成某种暗号,仿佛与某个神秘的世界有了一丝交集。
我常常幻想,这个字或许是打开神秘世界大门的钥匙,只要我能真正理解它、写好它,就能走进那个充满奇幻的世界——那里或许有会说话的石头,能预知未来的泉水,还有父亲故事里那些腾云驾雾的仙人。
“席“字结构复杂,对于年幼的我来说,书写难度极大。
它不仅有上下结构的组合部分,还有上头的“广“字头、“廿“字头,笔画交错,宛如迷宫。
我总把“广“字头写成“厂“字,把“廿“字头画成两道平行线,惹得路过的石匠哈哈大笑:“月平画的是猪圈吧?“
加之石头表面坑洼不平,有的地方坚硬如铁,有的地方却松散掉渣,我手中握着的又是石匠们断了尖子的短砧子,那工具本是用来凿石窝的,又笨又重,使唤起来十分不顺手。
砧子的木柄被汗水浸得发黑,顶端的铁头锈迹斑斑,每次用力都会硌得掌心生疼。
我蹲在地上,小手紧紧握住短砧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臂的肌肉绷得像拉紧的弓弦,用力在石头上刻画。
每一次用力,都能感受到手臂的酸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粗糙的石头上,很快就被吸收不见,只留下一小片深色的印记,转瞬又被风吹干。
可每一笔都歪歪扭扭,横不像横,撇不像撇,写出来的字仿佛是一个个调皮的孩子,在石头上肆意舞动——有的“广“字头歪向左边,有的“廿“字头倾斜向右,最下面的部分更是画得像条蚯蚓。
即便如此,我心中竟还生出一丝得意:哼,你们这么大的人,还不如我这个小孩子呢!
至少我敢在石头上写字,而你们只会对着老矮子的石眼啧啧称奇。
这份小小的骄傲,是我在探索文字世界中获得的独特乐趣,像藏在口袋里的糖块,偷偷甜着我的心。
我幻想着,等我长大了,一定能把这个字写得漂漂亮亮,横平竖直,笔笔到位,说不定还能解开它背后隐藏的秘密——父亲说过,每个字都有来历,“席“字最初是“席子“的象形,古人“席地而坐“,所以这个字里藏着待客之道与礼仪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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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成为像父亲一样厉害的人,甚至超越他,探索更多未知的奥秘。
或许有一天,我能看懂祠堂里那些无人能识的碑文,能听懂风穿过石缝的语言,能像老祖宗那样,用智慧守护这片土地。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时,工地上突然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先是王铁匠的大嗓门:“娘嘞!这眼子打得比模子扣的还准!“
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像石子投入水面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我抬头望去,只见众人围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圈,人头攒动间,能看到有人举起钢钎往里比划,有人用手指着石眼边缘啧啧称奇,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好奇地挤入人群,小小的身子灵活地穿梭在大人的腿缝间,闻到一股混合着汗味、石粉和烟草的气息。
好不容易钻到前排,看到老矮子打的窝眼,心中也充满惊讶——那些直径不足一寸的石眼,深浅均匀,边缘光滑,钢尖放下去严丝合缝,与他往日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的手艺截然不同,就像钝刀突然变成了利刃。
确认这事儿属实后,众人开始纷纷猜测原因。
张木匠说:“定是夜里梦见鲁班爷了。“
李瓦匠反驳:“我看是喝了月泉的水。“
可他们的联想,在我看来却十分荒诞,远不及石匠们平日里交流的“囋言囋语“那般有趣——那些关于“石性““凿法“的行话,虽然难懂,却透着真学问。
那些荒诞的猜测,在我耳边萦绕,却无法动摇我心中那个关于机缘的奇妙想法。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老矮子,他正被众人围着,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手不停地搓着衣角,像个受了表扬的孩子。
我仔细观察着老矮子的表情,试图从他的神态中找到一些线索——他的眼神是否更亮了?
说话是否更利落了?
可他依旧是那副憨厚的模样,回答问题时还会结巴,让人捉摸不透:究竟是什么样的机缘,能让手艺在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当天,老矮子打的窝眼就和矮大娘的事儿被大家联系在一起,传得神乎其神。
有人说,是矮大娘求来的符水起了作用; 也有人说,老矮子定是得了什么仙人指点,不然怎么刚定下亲事就开了窍。
老辈人常说,得遇贵人点拨,方能茅塞顿开,而脲桶家便是如此。
据说脲桶家的祖上曾是宫廷的侍诏,传下一套“点化“的法子,能让人在特定时辰突然开悟。
呱婆子是老矮子的亲祖婆,在村里,她和贞婆子一样,都是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
她的头发已经全白,却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铜簪绾着,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清亮得很,仿佛能看透人心。
据说呱婆子年轻时曾在山中偶遇异人,获赠神秘口诀,自那以后,她身上便萦绕着神秘气息——她能预知天气变化,能分辨草药真假,她的言行举止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有着启迪心智的神奇功效。
去年春耕时,二柱子插秧总插不齐,呱婆子在他耳边说了句“跟着蜻蜓走“,他果然插得又快又直。
而纯净之心,在道家的认知里,是至纯至阳之物,蕴含着诸多神奇功效,可调和阴阳,启迪智慧。
《道德经》里说“专气致柔,能婴儿乎“,大概就是说孩童的纯真心性有着特殊的力量。
我隐隐觉得,老矮子的变化,并非与凡俗之物有关,而是和某种机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这想法有些荒诞,但在我小小的心中,却坚信不疑——就像种子总要等到春天才发芽,老矮子的开窍,或许也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我甚至开始幻想,或许这世间真的存在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能改变周围的事物。
它可能藏在米糕屑里,可能附在晨露中,可能随着风而来,也可能顺着水流淌,等待着被合适的人感知、接纳。
也许,每个人都有机会遇到属于自己的机缘,肩负着某种特殊的使命。
就像老矮子的使命是打好石眼,父亲的使命是传承智慧,而我的使命,或许就是找到那个让老矮子开窍的真正原因。
我开始留意身边的每一个细节,期待着能再次发现神奇之处,仿佛那是我与神秘世界沟通的桥梁——我会观察露珠在草叶上滚动的轨迹,会倾听不同石头被敲击时的声音,会记住父亲说过的每一句关于“机缘“的话。
父亲曾说老矮子此前未能得此机缘实在可惜,再加上他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更加深了我的猜测。
我认定老矮子是得此机缘,才突然变得精进了一些。
不过,这点精进也有限,刚好够他在打眼子技术上有所长进,毕竟这是他一直被人嘲笑的地方。
其他方面,他还是那个会把盐当糖放、分不清左右脚的老矮子,只是在举起钢钎时,眼神里多了一丝笃定。
后来的一年里,看着老矮子还是那副质朴的样子,总是被人当作笑柄——王二婶会故意问他:“矮子,今天的眼子打得比昨天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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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会模仿他走路的姿势,我心中便萌生出再给他一次机缘的念头——或许再喂他一次米糕屑,他就能变得更聪明些,不再被人欺负。
可每当这个想法冒出来,我就羞愧难当。
毕竟那天父亲的教诲让我记忆犹新——他发现我给老矮子塞米糕后,并没有打骂,只是让我伸出手,用戒尺轻轻打了三下,说:“机缘是天意,强求便是贪。“
我深知这么做是不对的。
第一次或许能说是小孩子懵懂,无心之举,可若故意为之,那便是心术不正了,我不能做违背本心的事。
父亲说过,“心正则行正,心歪则行偏“,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住,再好的机缘也会变成祸根。
这份矛盾与挣扎,在我心中不断交织,成为了我童年记忆中一段独特的经历。
我常常在夜晚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情,看着窗外的月亮,心中充满了困惑和好奇——究竟什么是机缘?
它是可以创造的,还是只能等待的?
我在想,如果真的给老矮子米糕屑,会发生什么呢?
他会变得像父亲一样聪明吗?
还是会失去现有的这份手艺?
但我又害怕再次犯错,辜负父亲的期望,害怕自己的贪心会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机缘。
直到一年后,我认识了第二个字,才彻底打消了这份不切实际的念头。
那个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对“正道“的认知,让我明白有些东西需要顺其自然,而非刻意强求。
我学会的第二个字是“正“字,这个字对我的意义,远超“席“字。
它不仅是一个符号,更像一把尺子,丈量着我的言行,指引着我的方向。
那时我还不到四岁,却有幸当了一回记分员,命运的齿轮也在此刻悄然转动。
这个看似偶然的机会,让我对文字、对规则、对人心,都有了全新的认识。
那时候,土地还未下户,实行的是集体生产制度。
全队的人同吃同住同劳动,收成按工分分配,工分多寡直接关系到一家人的口粮,因此记工分的差事虽小,却关乎公平,容不得半点马虎。
一日,生产队安排大家将粪肥担到一里地外的庄稼地浇灌,按挑数记工分。
这是项苦差事,粪桶重逾百斤,路又崎岖,每走一步都要使出全身力气,因此每个人都格外在意自己的挑数,眼睛瞪得像铜铃,生怕少记一笔。
以往,这项记录工作都是由队上的五保老人张半仙负责。
他无儿无女,队里便安排他做些轻便活计,记工分、看晒场、守夜棚,既能挣工分,又能发挥他“识文断字“的特长。
张半仙平日里身着灰布长袍,腰间系着一根褪色的黄布条,看似寻常却自有气度——他走路不快,却步步稳健; 说话不多,却句句在理。
据说懂得一些道家的小法术,诸如看风水、测吉凶、掐算时辰等,在村里也算是个颇具神秘色彩的人物。
谁家盖房要请他看地基,娶媳妇要请他择吉日,就连丢了鸡也要找他算算在哪能找着。
他从不推辞,也不多要报酬,给碗热汤面、递袋旱烟就行。
他总是随身带着一个破旧的罗盘,黄铜的盘面已经氧化发黑,指针却依旧灵敏,那罗盘上的指针,时常会出现奇异的摆动——有时无故旋转,有时停滞不前,仿佛在感应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让人捉摸不透。
 
第25章 我三岁,初识席字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