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刚冒头的小青菜,嫩得掐出水……都要带着!”一个半旧的竹筐很快就被她翻腾出来的东西塞得冒了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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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得团团转,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不行,我这心啊,放不下!老头子,快,给我订票!后天就过去!雪丫头肯定得好好补补!头几个月最要紧……”
她的话被刚走进里屋的秦战打断。
“芳。”秦战的声音沉稳,按住妻子忙碌得有些发颤的手,“刚在电话里,小风特意提了。”他看着妻子写满急切的脸,温声解释,“他说省城的条件很好,妙雪的单位领导、林书记他们都很关照,各方面资源都比我们这儿强。林书记夫人周雅亲自在照应。妙雪也需要静养,咱们过去,人生地不熟,地方又小,反倒可能给她添乱,也未必真能帮上太大的忙。”
陈芳的热情像被泼了一瓢冷水,脸上的急切凝固了,化作一种落寞和深深的担忧:“可是……我这心里不踏实啊……外面照顾得再好,哪有自己亲妈仔细……”
秦战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小风说的是有道理的。我们过去,万一水土不服,或者不适应城里的生活习惯,让妙雪反倒操心,不是本末倒置吗?况且,”他看了看那筐东西,“心意到了就好,东西……邮寄过去吧。我们在这边稳住,让他们小两口安心,就是最大的支持。”
他拿起角落里那个用了很多年、外壳磨损的旧热水瓶,一边往搪瓷杯里倒水,一边低声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做父母的,心里这根弦绷太紧,孩子飞不远,心里也累。”
陈芳沉默了几秒,看着丈夫沉稳的样子,心里的焦躁慢慢平息了些,可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依旧无意识地捻着竹筐边缘。“那……那就听你的,先不去。不过,”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重新亮起来,“这鸡蛋青菜腊肉,现在就得赶紧收拾好,明早找便车捎去!不能耽搁!”她又一头扎进了“打包”事业里,只是那背影里,少了份慌乱,多了股绵长坚韧的关切。
夜色深沉如墨,月光如洗,透过窗棂在老屋的泥土地上投下斑驳的清辉。
秦战独自一人坐在灯下。桌上摊开着那本深蓝色硬纸封皮的旧相册。昏黄的灯光映着他布满皱纹、却神情温和的脸。他粗糙的手指,带着近乎虔诚的轻柔,在一页泛黄的旧照片上缓慢地、一遍遍地摩挲着。
照片上,是当年风华正茂的儿子,华清大学校门前穿着旧T恤,眼神明亮清澈,笑容带着意气风发的神采。秦战的指腹停在那张年轻朝气的脸上,许久,发出一声悠长的、满是岁月痕迹的低叹。
“小风啊……转眼间……你也要当爹了……”他低声自语,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光的河流,望见了那正悄然降临的小小血脉,“这条路啊,从一个人走,到带着妻儿走……不容易……也更踏实了……”
他拿起照片旁那枚早已磨去棱角的铜钥匙——那是当年送儿子远行上大学时,秦战亲手交给他的家中旧屋门钥匙。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金属,秦战的眼中闪烁着复杂而温润的光。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照片上,落在秦风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嘴角的弧度越发柔和,带着父亲最深沉、最无言的期许与祝福。
墙上的挂钟滴答走动,月光悄然偏移。
在隔壁房间,月光如水银般流淌在一架老旧但油光锃亮的缝纫机台上。陈芳没有开大灯,只点了一盏低瓦的小台灯。暖黄色的灯光聚焦在她手下的一方小小天地里。她鼻梁上架着老花镜,低着头,神情专注得近乎神圣。粗糙却灵巧的手,拈着柔软的细棉布和亮色的丝线,在缝纫机规律而细密的“哒哒哒”声中,小心地缝制着。
那不是寻常的衣物——从轮廓依稀可辨,是一件玲珑小巧的婴儿连体衣,衣襟前已经绣上了两只憨态可掬的、滚圆的小老虎图案(取虎年好意头)。细密匀称的针脚,在柔软的棉布上延伸,布头边缘被仔细地锁住毛边。小衣旁,还有两顶同样精致的小软帽,一蓝一粉,刚刚缝合了帽顶。
整个房间极其安静,只有缝纫机的低唱。陈芳的眉头因专注而微微拧着,眼角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出深深的皱纹,可那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温柔而坚韧的光彩。每一针每一线都走得无比认真,仿佛那不是布料,而是她对远方那尚未谋面的小孙子(女)沉甸甸的爱意、无以言表的牵挂和殷殷的期盼。
“哒哒哒……哒哒哒……”
细密绵长的声响,穿透老屋薄薄的墙壁,轻轻敲打在深夜的寂静里,如同最柔软的歌谣,饱蘸着一个普通农妇心底最朴实、最温暖的情感,乘着清冷的月光,温柔地飘向远方的城市,落在另一间亮着温暖灯火、同样承载着新生命希望的窗棂前。窗内,新晋父母的年轻人相拥而眠;窗外,月光千里同辉,无言地将隔代的深情紧紧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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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林妙雪怀孕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