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多拿几个火龙闪出来了,下次给他们玩三节雷!”
曹宣则一边把空篮子抱好,一边低声道:“都五点了咱们赶紧回吧,今天太晚了。”
“你怎么不早说!”曹庚一听,蹦了起来,“姐姐要是知道我又偷跑出去,可不得又让我写不少功课!”
“……你不是说你想玩就不许我管吗。”
曹宣说得很小声,像是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
曹庚翻了个白眼,无奈咕哝:“你就不能偶尔当一回坏人?”
二人绕过前厅的小厢门,刚想摸进后院,冷不防袖子一紧,被一只大手抓了个正着。
“哼哼,你们两个跑哪儿去淘了?”
是迷龙——穿得跟个财主似的,半截身子靠着门柱,手里还晃着个热水烟壶。
曹庚一见他,先是吓一跳,随即笑嘻嘻地凑过去,
“哎呀迷龙叔叔,是您呀,您小点声,别让我哥听见了……不然……”
“哦?”迷龙挑了下眉,故意将音拉长,“不然咋样?”
还没等她编下去,身旁忽然响起一道熟悉而低沉的声音:
“不然你就要给我捏肩捶腿,对吧?”
曹庚一僵,和曹宣一块转过头,只见包国维就站在门边,双手负在身后,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哥哥……你、你不是说今天去营里视察吗……”
“提前回来了,”包国维慢悠悠道,
“刚好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小东西往家里钻。”
曹庚立马换上笑脸,冲上去抱着他胳膊摇了摇,声音像抹了蜜,
“哎呀哥哥,你就当没看见我行不行嘛,我保证明天多背两段课文,还帮你捶背、捏肩、沏茶、扫院子——”
“停。”包国维抬手,“你姐姐已经在后院候着了,等得手都叉起腰了。”
曹庚瞬间就像萎靡的花朵一般,转头冲曹宣小声嘀咕:“都怪你……你下次提醒我就不能早说十分钟嘛。”
曹宣小声回:“你那会儿正蹲着给小弟画火药阵,不让我打扰你……”
“哼,下次你得记得提醒我!我们是一个战线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念叨着,肩并肩朝后院走去,像一对落入包围圈的小土匪,嘴上不服,脚步却越来越慢。
身后迷龙叼着烟斗看着,乐呵地对包国维咂咂嘴:“家里有小孩是不一样哈,果然热闹多了!”
包国维瞥了他一眼:“你喜欢小孩儿,怎么没想着找个合适的女人娶了成个家?”
迷龙摇摇头,吸了口烟:“那些女人都不诚心,我得找个诚心的。”
二人边聊边进了包国维的书房,
迷龙刻意将门关得死死的,热闹全被挡在了门外,屋里顿时只剩炭火轻轻炸响的声音。
迷龙从军衣内兜里摸出一本黑皮小册子,啪地放在书桌上。
“这是最新一批的名单。”他说得干脆。
包国维眉头一挑,没说话,伸手翻开。
小册子内页是手写的,墨色尚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名与职务对照,
其中不少名字他一眼就认出来——不光是地方县公署的干部,
还有绥靖区直属单位的财粮、工商、粮田事务所中人,
甚至还有两个他当初亲自点头任命的县长。
他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指关节压得纸页都微微卷起。
“这些人……”他声音发闷,“都是老人了……”
迷龙冷笑了一声,“刚太平一阵子,这帮人就琢磨着怎么捞钱了。
倒公粮、修路层层扒皮,还暗里跟那些地主商栗勾搭成伙。”
迷龙咬着牙道:“这帮王八犊子,咱们模范师死了多少弟兄才打下豫东,到头来就给他们铺了个享福的台阶?!”
包国维没接话,继续翻着那册名单,一页页翻,像在拨开一层层黑泥。
他眼神越来越冷,指尖在纸面游走,每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眉角就拧得更深。
虽然他早就预料,豫东这块地一旦富起来,肯定是要滋生出贪腐的土壤。
可他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猖狂。
迷龙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这还只是查到的,基层还有些硕鼠,但还没浮出来。”
“军队呢?”包国维突然抬头。
迷龙摇头:“这个你可以放心,目前那些家伙还没有本事渗透到部队里,
他们要真敢碰军队,当场就得吃子弹!”
包国维点点头,神情没松,心里却早已起了波澜。
他不是没听到过风声——政训处、还有金枝兰那边的青年军宣传部,已经多次向他反映,
部队里风气变得有些微妙。
大伙儿开始讲究穿戴了,讲究吃食了。战后驻防的营连排,不少人出入茶楼酒肆的次数明显多了。
有人开始娶小妾,有人的亲戚下场经商,甚至打着军队亲属的旗号招摇过市。
包国维当然理解。
他知道,这些兵苦得太久了。
枪也扛过,命也拼过,是从泥水沟里一脚一脚爬出来的。
如今总算能吃饱穿暖,想松口气、过点人样的日子,没什么可苛责的。
他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他明白人性,也允许军中有人情味。
但理解归理解,红线,绝不能踩。
他用自己的钱来贴补十一军上下额外的福利,就是为了杜绝一些人不好的念头,让官兵们不必靠旁门左道来谋生活。
可一旦有人贪得无厌、心思歪了,他也绝不会姑息。
十一军容不得蛀虫。
如果真有人不识好歹,他包国维不介意在部队里搞一次清扫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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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记账[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