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强压着这荒谬的念头胡思乱想,却见前面的谢仟并未引他进入那庄严肃穆的正堂,而是在廊下转了个弯。
这是要带我去后院?马清在心里想。
后院通常是府衙内更为私密的庭院,是刺史处理机密事务或休憩的场所。他脑海中瞬间想象出精致的亭台楼阁、雅致的茶舍,看来这苟曦倒也并非全然无礼,或许还是存了几分尊重?一丝微弱的好感竟悄然在他心底萌生。
“使君正在处理紧要公务,请马府君在此稍候片刻。”谢仟在那宏伟正堂旁边的一间极其不起眼的低矮偏房外停住了脚步,语气平淡无波。
他妈的,马清心里一凉,刚才还对苟曦的好感一下子落到了冰谷。
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小门扉洞开着,里面是一个深约两丈、宽仅一丈的逼仄小屋。
屋内没有窗户,密不透风,唯有左右两面墙壁上各点着一盏灯油将尽、光芒微弱如豆的小油灯,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一小片浓稠的黑暗,反而将更多阴影投掷在角落,更显阴森。
地面铺着的草席已经陈旧发黑,上面放着两排共十个坐垫,看起来都污秽不堪。
马清朝谢仟挑了挑眉毛,用眼神朝他传递了一个有没有搞错的信息。
“请。”谢仟朝屋内伸了伸手,用他那个圆圆的肥脑袋朝马清点了一下。
马清咬了咬嘴唇,迈步要往里跨。谢仟伸长手臂挡在他胸前。
马清不明所以,他转过头,用冷静却不客气的眼神看着谢仟。
谢仟指着他的刀,努了努两片厚厚的嘴唇,两只浅浅的眉毛往上挑了一下。
马清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只得侧过身,动作略显僵硬地解下刀鞘。
他一只手紧紧抓住刀鞘,递到谢仟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正色道,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这刀,我做了独门记号,一出鞘,记号立变。若再有变,我唯你是问,定找你讨个说法!”
这完全是他情急之下编造的谎话,目的有二:一是想震慑住这个小人,让他不敢轻易动自己的刀;二来,也确实极不情愿将自己的贴身兵刃交予此人手中。
谢仟挺着肚子,一手接过马清的刀。他歪了歪嘴,朝马清做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马清刚进了屋子,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瞬间将他包裹——那是陈年霉味、灰尘味、以及之前无数在此等候之人留下的、未曾散去的汗臭、脚臭,或许还有绝望恐惧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熏得马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妈的,把老子在这里关几天,不用他们动手老子就饿死了,马清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不由毛骨悚然。
他忙跑到门边,轻轻拉了拉门。门微微动了一下,看来外面并没有锁。
他又猛吸几下鼻子,没有闻到血腥味,说明这里没有杀过人。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瞪着眼睛看着四面的墙壁,又用手摸。
墙壁是白灰墙,很干净,也很平整。说明没有人在上面抠,也没有人在上面写,也就没有人在这里垂死挣扎过。
 
第71章 打碎的茶碗[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