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能无奈地转回头,重重地一夹马腹,让坐骑加快了几步。
午后时分,三人在东平郡与濮阳国边界的寿张县衙草草用了顿饭。粗糙的粟米饭,几样寡淡的时蔬,味道平平,却也足以果腹。县衙主簿诚惶诚恐地提出要派衙役护送,被马清婉言谢绝。再次上马,西行不过二十里,便正式踏入了濮阳国的地界。
一入濮阳,便意味着进入了兖州刺史苟曦治所廪丘的直接辖区。
廪丘之地,水系发达。濮水作为主流,浩浩荡荡;瓠子河在此与之交汇,水网交织,如同大地的血脉。丰沛的水源滋养出大片大片的湿地,芦苇丛生,水光潋滟。这得天独厚的环境,使得廪丘成了鱼米之乡,素以鱼虾肥美、五谷丰登而闻名。
通往廪丘城的主干道,是一条宽阔雄壮的夯土官道。路基被刻意垫高,竟高出两侧地面近两丈!骑马行走其上,视野极其开阔,仿佛悬于半空。两侧风光尽收眼底:陂塘如镜,星罗棋布,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渔舟穿梭其间,船夫摇橹的身影倒映水中。这水乡泽国的景象,竟让三人生出一种恍若置身江南水乡的错觉。
最令他们惊异的,是水田中那茂盛的作物——竟是成片成片、长势喜人的稻谷!碧绿的稻浪随风起伏,沉甸甸的稻穗已经抽出,颗粒初现饱满的轮廓。
阳光洒在稻田上,泛起一层金绿色的光晕。看这长势,再过一两个月,便是丰收在望了。这景象与先前在东平看到的被驱赶劳作的压抑场面,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三人时而策马小跑,时而缓辔徐行。不到一个时辰,那座被水泽拱卫、城墙高耸的廪丘城便出现在视野尽头。
廪丘城方约五里,城郭分明。外郭包容广阔,内城则更显森严。城墙高达三丈有余,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城墙的防御设施——每隔二十四丈,便向外凸出一个坚固的“马面”,如同巨兽伸出的獠牙。
城头之上,旌旗招展,猎猎作响,色彩各异。旌旗之下,箭垛旁,一排排身着褐色皮甲、手持丈八长槊的士兵如同钉子般矗立。他们身姿笔挺,神情肃穆,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城下。整个城池如同一只盘踞在水网之中的钢铁巨兽,散发着冰冷而强大的威压。
三人从东门入城。城门口戒备森严,守城兵卒盘查极其仔细。等待入城的百姓排成了长龙,个个面带倦容,眼神警惕而顺从。
马清三人亮明身份,得以从专供官员通行的绿色通道进入,免去了排队的煎熬。
穿过厚重高大的城门洞,一股阴凉之气扑面而来。门洞内竟是一个非圆形的折线型瓮城!空间不算太大,但三面高墙环绕,形成一个封闭的杀戮陷阱。
瓮城内侧的城墙箭垛上,赫然架设着三架巨大的床弩!黑洞洞的射口如同巨兽的眼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瓮城内的每一寸土地。
马清眯起眼。墙头的士卒并未掩饰他们的戒备,目光像针一般钉在瓮城里。
马清没有说话,手指在缰绳上紧了又松。他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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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田垄的礼与城头的弩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