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227章 渡厄针[2/2页]

聊斋新介 吕士心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自同源的、带着古老药香韵味的核心,他绝不会认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陈平安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吴振邦:“你…你对雨桐做了什么?你用了针?!”
     吴振邦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凶狠而复杂,他猛地收回女儿的手腕,重新裹紧毯子,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放屁!我怎么可能害我女儿!我只是想救她!想让她活下去!”
     “救她?”陈平安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拔高,“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强行用某种…类似的手段,把她的生机锁住!这不是救她,这是把她活生生封进棺材里!你在用她的命数硬抗!这力量霸道阴寒,根本不是用来‘锁命的!它在侵蚀她的本源!”
     “你懂什么!”吴振邦像被踩了尾巴的狮子,彻底爆发了,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她要是没了,我吴振邦挣下这泼天富贵给谁?!只要她能活着,哪怕像现在这样睡着,我也认了!什么命数本源,只要能留住她,我什么都愿意付!钱?要多少?你说个数!”他喘着粗气,死死瞪着陈平安,“既然你能看出门道,就一定有办法!你那个针…我知道很神!用它!帮我把这‘锁加固!让她永远这样睡下去也行!多少钱,你开价!”
     诊室里一片死寂。小周吓得捂住了嘴。陈平安看着眼前这个被执念和权势扭曲得近乎疯狂的父亲,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直冒上来。他明白了,吴振邦不知从哪里得到了类似渡厄针的法门,或者只是模仿了皮毛,强行用在女儿身上,妄图逆天改命,锁住生机。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吴先生,命数不是这样算的账。强锁生机,如同竭泽而渔,只会加速耗尽她本就微弱的根本。现在撤掉那力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让我用针引导她紊乱的生机慢慢恢复…”
     “恢复?”吴振邦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嗤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恢复?然后呢?让她像以前一样脆弱?随时可能被一阵风带走?我试过了!没用!我只要她‘存在!只要她在我身边!你的针…”他贪婪而疯狂的目光死死盯住陈平安放在桌上的那个古朴木盒,“给我!把你的针给我!多少钱都行!或者…”他眼神一厉,朝门口使了个眼色,“你开不了口,我帮你做决定!”
     诊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两个身材魁梧、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像两堵墙一样堵在门口,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手已经按在了腰间鼓起的硬物上。
     小周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陈平安身后。陈平安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护住桌上的木盒,厉声道:“吴振邦!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医院?”吴振邦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在我眼里,只有能救雨桐的地方和不能救的地方。陈医生,我很欣赏你的本事,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一步步逼近,保镖也同步压上,巨大的压迫感让狭小的诊室空气都凝滞了,“把针给我。或者,我连人带针一起‘请回去。你自己选。”
     陈平安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冲撞着耳膜。他看着吴振邦眼中彻底燃烧的疯狂,又看向他怀里那苍白得近乎透明、如同沉睡人偶般的小女孩。那被强行锁住的微弱生机,在冰冷霸道的外力侵蚀下,正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老头的话如同惊雷在脑海炸响——硬掰,会崩!这孩子,正在为她父亲疯狂的执念付出生命的代价!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黑暗!代价…债…偿…老头的话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极其危险却又可能是唯一生路的可能!他需要时间!需要让吴振邦离开那个女孩!
     陈平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故意露出一丝挣扎和动摇:“…好。针,可以给你。”他看到吴振邦眼中瞬间爆发的狂喜和贪婪。
     “但是,”陈平安话锋一转,声音带着刻意的凝重,“这针认主,有灵性。不懂其中关窍,强行使用,别说加固你女儿身上的‘锁,只怕会立刻引动她体内两股力量对冲,瞬间…”他没说下去,只是沉重地摇了摇头。
     吴振邦脸上的狂喜僵住了,眼神狐疑不定:“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要用,可以。但我必须亲自教你最基本的引针之法,否则就是害她!”陈平安斩钉截铁,“而且,这过程不能有丝毫干扰,更不能有外人在场!气场一乱,针灵反噬,后果不堪设想!让你的保镖都出去!你也…把雨桐暂时交给我的助理抱着,离远点!等针法引动,她体内气息平稳了,再靠近!”
     吴振邦死死盯着陈平安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陈平安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眼神坦荡而焦急,仿佛真的在担忧那可怕的“反噬”。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吴振邦的目光扫过女儿苍白的小脸,最终,对“针灵反噬”可能伤害女儿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好!”他咬着牙,从齿缝里蹦出一个字,极其不情愿地将怀里的吴雨桐小心翼翼递给一旁吓得脸色发白的小周,“抱好!离远点!要是摔着了…”他后半句威胁没说完,但那眼神足以让小周腿软。他又对保镖挥了挥手,两个保镖迟疑了一下,还是退出了诊室,守在门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诊室里只剩下陈平安和吴振邦两人。吴振邦紧紧盯着陈平安的手,如同饿狼盯着猎物:“快点!引针!怎么做?”
     陈平安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他缓缓拿起桌上的木盒,打开。那几根渡厄针静静地躺在深蓝的绸缎上,在灯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微光。他拈起一根针,动作缓慢而凝重。
     “吴先生,看好。”陈平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吟诵某种古老的咒言,“引针之法,首重心念合一,意随针走,气贯…”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针缓缓举到眼前,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针尖。他的精神意念,却如同无形的触手,穿透空间的阻隔,瞬间锁定在小周怀中那个脆弱的小生命身上!意念沉入,他“看”得更加清晰——女孩体内,吴振邦强行施加的那股冰冷锁链般的霸道力量,如同盘踞的毒蛇,已经深深勒进她微弱的生机本源之中,几乎要将那点本源之火彻底绞碎!而生机本身,在长久的禁锢和侵蚀下,已经微弱得像暴风雨中的一点烛火,飘摇欲熄。
     不能再等了!
     陈平安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他口中那套“引针之法”的念叨猛地停住,拈针的手快如鬼魅,根本不是在演示,而是闪电般朝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狠狠刺下!
     “你干什么?!”吴振邦的怒吼几乎同时响起,他目眦欲裂,完全没料到陈平安会突然自戕!他想扑上去阻止,但陈平安的动作太快了!
     针尖刺破衣服,刺入皮肉!没有鲜血迸出!就在针尖入体的刹那,异变陡生!
     嗡——!
     一声前所未有的、清越悠长、如同龙吟般的嗡鸣骤然从陈平安心口那根针上爆发出来!瞬间响彻整个诊室,甚至穿透墙壁!那声音带着古老苍茫的韵律,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与此同时,木盒里剩下的所有渡厄针,仿佛受到了君王的召唤,齐齐剧烈震颤,发出共鸣般的嗡鸣!针体上瞬间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银白色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圣洁而威严的气息,瞬间驱散了诊室里的阴冷和压抑!
     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潮水,瞬间扩散,将抱着孩子的小周也笼罩在内!小周怀里的吴雨桐,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她体内那股冰冷、霸道、如同锁链般禁锢生机的外力,在这纯粹的、带着渡厄本源的银辉照耀下,如同遇到烈阳的坚冰,发出“嗤嗤”的、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响!缕缕漆黑如墨、带着浓重不祥气息的黑气,疯狂地从女孩的七窍、从她周身的毛孔中逸散出来!那黑气扭曲着,仿佛有无数张痛苦嘶嚎的人脸在其中挣扎,瞬间又被煌煌银辉净化、湮灭!
     “不——!我的雨桐!”吴振邦发出野兽般的绝望嘶吼,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女儿身上冒出可怕的黑气,他本能地要冲过去。
     “别动!”陈平安发出一声暴喝!他心口插着针,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身体摇摇欲坠,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星辰!“她的生机被你的‘锁压得太久太弱!现在外力被强行拔除,如同堤坝崩溃!生机之河会失控奔涌!需要引导!需要…容器!”他猛地看向吴振邦,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你造的孽…父女连心…现在,只有你能做那个临时的‘容器,分担她瞬间爆发的生机洪流!否则…她会被自己的生机撑爆!粉身碎骨!”
     “分担…怎么做?!”吴振邦已经完全懵了,巨大的恐惧和对女儿的爱压倒了一切理智,他嘶吼着问。
     “抓住她的手!现在!”陈平安的声音如同雷霆。
     吴振邦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冲到小周面前,不顾那银辉带来的灼热刺痛感,一把死死抓住了女儿冰凉的小手!
     就在他握住女儿手的瞬间——
     轰!
     仿佛无形的堤坝彻底溃决!一股庞大、精纯、却又带着初生般狂暴的生命洪流,猛地从吴雨桐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顺着两人紧握的手掌,如同决堤的怒涛,狠狠冲进了吴振邦的体内!
     “呃啊——!”吴振邦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感觉像有无数滚烫的钢针瞬间刺穿了他全身的经脉!狂暴的生命能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完全不受控制!他的眼球瞬间布满血丝,皮肤下青筋如同虬龙般根根暴起,身体像吹气一样膨胀起来,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仿佛随时会炸裂!他死死抓着女儿的手,身体剧烈地痉挛、颤抖,口鼻中甚至溢出了带着丝丝金红色的血沫!他在承受着女儿被禁锢多年后瞬间释放的、足以将他撑爆的生命力!这是作为父亲,强行扭曲女儿命数必须承受的反噬!
     而病源所在的小女孩吴雨桐,在生机洪流爆发的瞬间,苍白如纸的小脸上,猛地涌上一股极其不正常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艳红!她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抽气声——“嗬!” 随即,那抹病态的潮红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她急促紊乱的呼吸奇迹般地开始变得平缓、悠长、有力!紧闭的眼睑下,眼珠开始轻微地转动,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抖了几下,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双乌溜溜、带着初醒懵懂的大眼睛,茫然地看向眼前扭曲痛苦、面目狰狞的父亲,又转向心口插针、面如金纸摇摇欲坠的陈平安,小嘴微微张了张,发出一个细弱却充满生气的音节:“…爸…爸?”
     这声呼唤,如同甘霖,瞬间浇在吴振邦濒临崩溃的痛苦之上。他膨胀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狂暴的痛苦被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一种更深沉的痛悔所取代!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承受着体内那撕裂般的痛苦,却对着女儿,艰难地、极其扭曲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桐…桐桐…别怕…爸爸…在…”
     就在这时,陈平安心口那根渡厄针的光芒达到了极致!嗡鸣声如同九天龙吟!木盒里所有的针同时爆发出最后的、最耀眼的光华!然后——
     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清脆得如同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木盒里所有的渡厄针,连同陈平安心口那根,在煌煌银光中,寸寸断裂!化作无数细碎的、闪烁着微光的星点!如同无数细小的萤火虫,在诊室里盘旋飞舞了一瞬,随即彻底黯淡、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那股奇特的药香,浓郁到了极致,在空气中久久萦绕不散。
     噗通!
     陈平安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他心口被针扎破的地方,只留下一个极细小的红点,没有流血。但他的世界,在针碎光消的刹那,彻底陷入了无边无际、永恒死寂的黑暗。所有的光、所有的色彩,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只剩下虚无。他听到了小周惊喜的哭喊“醒了!雨桐醒了!”,听到了吴振邦带着无尽痛苦和狂喜的嘶哑哽咽,听到了门外保镖冲进来的脚步声和惊呼…但这些声音,都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传来,遥远而模糊。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黑暗中,嘴角却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无声的、如释重负的弧度。债…偿了。针…也没了。老头的话,应验得如此彻底。代价,是永恒的黑暗。
     ……
     两年后。
     市中心一条相对僻静的老街,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街角新开了一家小小的盲人按摩院,门面不大,收拾得干净整洁,木制的招牌上刻着“平安堂”三个朴拙的字。
     按摩室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艾草和药油混合的气息。陈平安穿着一身素净的棉麻衣服,坐在靠窗的按摩床边。他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没有焦距,但脸上的神情却异常平和。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暖融融地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沉静的轮廓。
     一个年轻妈妈带着她七八岁、有些瘦弱的儿子走了进来,孩子不时发出轻微的咳嗽。
     “陈师傅,麻烦您给看看,这孩子老咳嗽,特别是晚上,总说喘不上气,医院说是过敏性哮喘,药吃了不少,总断不了根。”妈妈的声音带着忧虑。
     “好,您扶孩子躺下。”陈平安的声音温和而稳定,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他摸索着,手指精准地搭上了孩子细小的手腕。指尖传来皮肤微凉的触感,脉搏的跳动清晰地反馈回来——浮紧中带着一丝滑腻,典型的寒痰伏肺,兼有风邪。他心中了然。
     “叔叔,”孩子躺在那儿,好奇地看着陈平安闭着的眼睛,又看了看他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指,小声说,“你的手…好凉呀。”
     陈平安的动作微微一顿。凉?他自己早已习惯了这份失明带来的、仿佛隔绝于世的微冷体温。随即,他脸上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另一只空着的手摸索着,轻轻抚了抚孩子柔软的头发,声音里带着暖意:“因为啊…叔叔把身上的温度,都留给需要它的人了。”
     阳光透过窗棂,静静地流淌在干净的木地板上,照亮了角落一个空置的抽屉。抽屉里空空如也,一丝灰尘也无,仿佛曾经存放过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如今只剩下一个等待的形状。空气里,那淡淡的艾草和药油的味道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极淡,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奇异药香,若有若无,随风而逝。
    喜欢。
  

第227章 渡厄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