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气性。
“定远侯寻妻,是全夫妻情分,亦是尽孝道,何来谋逆之说?”
“敢在京中散播这等流言,居心何在?”
“查!给朕好好查!看是谁敢在朕眼皮子底下构陷忠良?”
而后,又当朝口谕,命京兆伊协同兵马司,彻查许氏下落,不得有误!
还特意派人送了些赏赐到定远侯府,当时李松青谢恩时神色如常,没有有什么异常。
京都的这些纷争,却吹不进郊外的这座小庄园里。
自从素绿那件事后,许云苓又被转移到了另一处地方。
过几日就是大寒了,外边已是数九寒天,暖如春的室内,她静静坐在铜镜前,妆奁台上的平安结编好了一个又一个,手里的这枚结也已经编了一半,可不知怎的, 这次她的手却慢慢停止了动作,只是看着那平安结发呆。
红绳松松垮垮地垂落,线头磨得有些起毛,就犹如她此刻的思绪。
她不知道现在是何年月,不知道这是哪?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不知道这结,是为着谁编?又该寄往何处?有何意义?
可她这段时间依旧不知疲倦地编着,就好像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件事一样。
她现在的样子,同玩物没什么区别,不,准确来说,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物儿。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让她干什么她就只能干什么,无法反抗,无法挣脱……
托那位国公夫人于书瑶的福,她前两日得以听到了一些消息,关于京中的那些流言、关于定远侯的、关于魏国公府的……
那日的雪不算大,庄子里静悄悄的,就连小丫头走动的声音都很轻。
于书瑶来时很低调,一身靛青斗篷,鬓边珠钗素朴,唯有腕间的那只翡翠镯子看着很是精致。
而当时的许云苓,又像往常那样,坐在屋子里慢慢编着平安结。
这位国公夫人进来时先是打量了一下屋里的环境,看了一眼炭盆上静静燃烧着的那堆银丝炭,才由婆子扶着慢慢坐下。
“这地方偏是偏了点,倒是显得清静。”素云给她斟茶时,她动都没动,只是一双含着淡笑的美目看向素云。
素云不敢看她,奉茶后便恭敬退下。
于书瑶这次是以国公府当家主母的身份,遵中宫皇后和国公爷的吩咐来的。
“田姑娘可能还不知道,田家与府里的事已定下了,婚期就在年后,往后啊,咱们便要同住一屋檐下成为一家人了,左右今日闲着也是闲着,我便过来瞧瞧。”
说完她看向一动不动,只专心编结的许云苓,话锋又一转,“田姑娘在这住的还习惯吧?”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我说。”
“不过按照从前在东院时姑娘的性子,想来也不用旁人操什么心。”
“三郎这几日也忙得脚不沾地,年下了,他又要忙于兵部的事务,又要料理田府那边的亲眷,还要分出心思顾着这园子,倒也难为他了,事事都要周全顾虑到位。”
许云苓还是不答,红绳在指间绕来绕去的,有几股甚至缠到了一起。
“说起来田家能入国公府的眼,也是靠姑娘你的缘分,三郎既认了,那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这门亲事也是他自己力排众议定下的,外头虽有些闲话,他倒也不在意。”
她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在意许云苓是否在听,许云苓也一直沉默不语着。
她该说什么呢?说自己不是田云苓?说这一切都非她所愿?
编结的动作一直没停,像是毫不在意,随于书瑶怎么说都行,但在接下来听到定远侯这三个字时,许云苓的手突然就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又很快恢复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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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京都啊,真是热闹!”
“那位定远侯为了寻妻,当真是把整个朝堂都弄得鸡飞狗跳的。”
“这男人啊!一旦迷了心,是什么前程体面都顾不上了。”
末了,于书瑶抬眼,看向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
舒兰争不过她也就罢了,就连她和秦芳菲这样的,也都败下阵来,也不知这女子究竟哪里让人着迷了,三郎既如此为她数次破了规矩,疯狂至此。
似乎对许云苓这样的反应有些不满,于书瑶收回目光,语气颇有些嘲讽,“说起来,还是田姑娘你有福气,”
“能让两位男子如此挂心,姑娘这份境遇,倒是寻常人难及的。”
最后一段话说得很轻,但入了许云苓的耳,终究觉得刺耳得很。
从始至终,她,有得选吗?
那日,红绳在她指尖缠成乱麻,本该是熟稔的编法,指尖却越来越僵,刚打好的结头散了又散。
她低头看着,忽然就忘了下一步该怎么编,线头都被她摩挲地翘起,竟是怎么都理不顺,就像她如今的状态一样……
当夜,许云苓恍恍惚惚喝了好多好多的酒……
她醉了,醉得很厉害,后来的事就迷糊了。
只记得有人一直在自己耳边说话,触感烫得像火。
次日醒来时,身上的衣服全换了,颈间多了几枚暧昧红印。
看着这些印子,她竟一丝波动都没有,只是徒手麻木地撕着昨日穿着的衣衫,就好像在撕碎从前的自己。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不过是晚来早来罢了!
就是一副皮囊而已,谁要便拿去好了!她在乎吗?
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计较这些了,她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枝枝的病情……
宋怀山每次来都会同她说枝枝的事。
他说,已经找到一个好大夫,枝枝的病情在那人的诊治下,已经有所好转,起码能喝进奶,能睡个整觉了,不会再时不时惊厥了。
只是这孩子身子还是很弱,天气又冷,一时还不能让她们母女相见。
孩子病情有所好转,做母亲的自然没有那么焦虑了。
但那夜过后,她也好像变了一个人。
她不会再想着跑,不会再念叨着那个名字,会牢牢记着自己是田云苓。
可也只限如此,除了枝枝的事能让她有些波动外,她对任何事情不会再有什么兴趣了。
她只当自己是一个玩物罢了!
那夜过后,许云苓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田云苓。
她不知道的是,她在深渊里沉沦,而他在光里拼命凿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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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碎不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