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的便携检测盒。取一点锈粉溶于试剂,溶液竟变成了诡异的紫红色——这是现代化学做旧的典型反应,用硫酸铜混合醋酸腐蚀铜器表面,能快速形成“假包浆”。可这阴刻字的凿痕却带着老气,边缘的铜色氧化得十分自然,不像机器批量加工的。
“是新器老工。”他用棉签蘸着酒精擦去斝口的污垢,“铜料是现代的,但刻字的手法是晚清民初的路子,跟玄山氏笔记里的拓片有点像。”
赵老板突然“啊”了一声:“我想起个事!去年黑市上出过一批‘玄字款的铜器,卖家说是什么玄山氏后人挖出来的,后来被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全收走了。当时有人说那是仿品,可没人能拿出证据。”
“金丝眼镜?”陈轩皱眉,这形象和伪古堂堂主完全对不上——那个被抓的堂主是个左撇子,右手缺根小指,而刚才仓库里的黑影双手健全,跑起来的姿态很稳,像是练过。
突然,围墙外传来摩托车引擎声。陈轩迅速将青铜斝塞进包里,拽着赵老板滚进旁边的排水沟。沟里积着半尺深的黑水,刚趴下去,就看见两个戴头盔的人翻墙进来,手里的强光手电在废墟上扫来扫去。
“老大说那姓陈的肯定没走远,”其中一人的声音压得很低,“玄鉴镜要是落在警察手里,咱们这半年的活儿全白费了。”
另一人嗤笑:“放心,堂主早安排好了,警察那边只敢走个过场。倒是那姓陈的有点邪门,居然能识破阴刻玄字,看来玄山氏的那套本事真没断。”
手电光晃过排水沟时,陈轩死死按住赵老板的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在黑水的咕嘟声里,脑子里却在飞速打转——对方知道他有玄鉴镜,知道玄山氏的传承,甚至连他能识破阴刻字都算到了,这信息量绝不是伪古堂余党能掌握的。
摩托车声远去后,赵老板抹着脸上的泥骂道:“这群孙子!居然连警察都敢买通!”陈轩没接话,他正盯着玄鉴镜的镜面,刚才被黑雾裹住的地方,此刻竟透出点微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两人沿着排水沟绕到厂房后墙,外面是片没人管的荒草地。陈轩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电线杆:“你看那上面。”赵老板眯眼望去,只见暮色里的电线杆上,贴着张泛黄的寻人启事,照片上的人戴着金丝眼镜,嘴角有颗痣。
“就是他!”赵老板肯定地说,“去年收走玄字款铜器的就是这人!”
陈轩掏出手机拍下照片,放大后发现启事底部印着个模糊的印章,像是某种机构的徽记。他突然想起伪古堂堂主落网时,警方在他保险柜里找到过张类似的徽记拓片,当时以为是无关紧要的杂物,现在看来……
“赵老板,你知道‘玄学会吗?”他问道。这是今早小林发消息提的,说民国时期有个研究玄山氏的民间组织,抗战后就销声匿迹了,徽记正是由“玄”字和星图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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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板愣了愣:“好像在老辈人嘴里听过,说是专门倒腾玄山氏藏品的,规矩大得很,入会得先交三件带玄字的真品。难道……”
“难道这批阴刻玄字的仿品,就是他们弄出来的。”陈轩接过话头,指尖在玄鉴镜上轻轻敲着,“他们故意让伪古堂抛货,引我来查,又在仓库设下陷阱,目的不是抢玄鉴镜,是想试探我的底细。”
晚风卷着草叶掠过脚踝,陈轩突然觉得后颈发凉。他想起邙山窖藏里的青铜器,想起玄山氏笔记里“藏真于伪,藏伪于真”的批注,难道那些阳刻真品里,早就混进了阴刻的仿品?或者说,玄山氏当年收藏时,就故意留下了这些“破绽”?
“陈先生,咱们现在去哪?”赵老板的声音带着颤音,他刚才在仓库受了惊吓,此刻腿还在发软。
陈轩抬头望向西边的天空,月亮已经爬上来了,在云里忽隐忽现,像极了玄鉴镜上映出的星图。他掏出手机给小林发了条消息,让他查民国玄学会的所有资料,尤其是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
“去邙山。”他把玄鉴镜揣进内袋,声音在晚风里格外清晰,“他们既然用阴刻玄字做饵,肯定在窖藏里藏了更大的钩子。咱们得回去看看,那些阳刻真品,到底有没有问题。”
赵老板脸都白了:“再回去?刚才那伙人说不定就在半路等着呢!”
“他们要等的不是我,是玄鉴镜。”陈轩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包里拿出那只断足的青铜斝,“而且现在有这东西在,他们不敢轻易动手——这阴刻玄字,说不定是他们内部的信物。”
两人沿着荒草地往国道走,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陈轩走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废弃厂房的方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他摸了摸怀里的玄鉴镜,镜面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像是在提醒他,这场围绕着“玄”字的局,才刚刚开始。
路过一片玉米地时,玄鉴镜突然在怀里震动起来。陈轩停下脚步,掏出来一看,镜面竟映出玉米叶上的露水,而露水汇聚的形状,赫然是个阴刻的“玄”字。他顺着镜面的指引往前走了几步,在一株玉米的根部,发现了个埋在土里的黑色布袋。
打开布袋的瞬间,赵老板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是半张残破的地图,纸质泛黄发脆,边缘有烧焦的痕迹,上面用朱砂标着几个点,其中一个正是邙山窖藏的位置,另一个则在豫东的商丘附近,旁边写着“玄渊”二字。
“这是……另一处藏宝地?”赵老板的声音都在抖。
陈轩却盯着地图角落的落款,那里盖着个朱印,正是玄学会的徽记。他忽然明白过来,对方根本不是在试探,而是在故意给他指路——从黑市仿品到仓库陷阱,再到这半张地图,每一步都像有人在前面牵着线。
“走,去商丘。”陈轩将地图折好塞进怀里,眼神沉得像化不开的墨,“他们想让我去‘玄渊,我就去看看,那里到底藏着什么。”
玉米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陈轩握紧玄鉴镜,镜身的温度渐渐和他的体温融为一体。他知道,从接过这半张地图开始,他就不再是追查者,而是掉进了对方精心编织的网里。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就站在网的中心,等着看他如何破局。
远处传来汽车的引擎声,陈轩拉着赵老板钻进玉米地深处。车灯的光柱扫过田埂时,他看见车身上印着博物馆的标志——是小林按他的吩咐,找了辆馆里的工作车来接应。
坐进车里的瞬间,陈轩才发现手心全是汗。他掏出那只青铜斝放在腿上,用玄鉴镜再次照射,这次镜面上的黑雾淡了些,隐约能看见阴刻字底下,还藏着个更小的字,像是个“渊”字。
“玄渊……”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字,突然想起玄山氏笔记里的一句话:“真玄藏于渊,伪玄流于市。”或许,那所谓的“玄渊”,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陈轩望着漆黑的夜空,玄鉴镜的星图在掌心微微发亮。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清楚,这场围绕着真伪的博弈,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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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物好引:百年文脉的守护者(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