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段——假意关心。程建国记得2010年父亲病重时，他想请半个月假回老家照顾，赵美华就是用这种语气说34;请什么假啊，请护工不就行了34;，然后在他坚持要走时，突然34;心脏病发作34;被送进医院。
34;我身体很好。34;程建国站起来，从衣柜顶层拖出一个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34;今晚我去老周那儿住。34;
赵美华终于慌了，她扑上来抓住行李箱：34;你敢走！我马上给程磊打电话，让他看看他爸是什么东西！34;
程建国停下动作，看着妻子布满血丝的眼睛。他们的儿子程磊今年三十五岁，在上海做程序员，去年刚结婚。上个月视频时，程磊说起妻子怀孕的消息，赵美华立刻插话34;可得生个男孩，不然你爸该说断子绝孙了34;。
34;你打吧。34;程建国松开行李箱，34;正好我也想和儿子聊聊。34;
赵美华愣住了。她松开手，突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34;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伺候你们爷俩一辈子，临了被扫地出门......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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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阶段——哭闹。程建国数不清见过多少次这样的表演。2008年他母亲来城里看病，暂住在家里的半个月，赵美华每天都要上演这么一出，直到老太太主动提出回县城医院。
34;美华，34;程建国蹲下来，第一次直视妻子的眼睛，34;你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吗？34;
赵美华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还挂着泪痕。
34;你穿着红裙子，辫子上扎着蝴蝶结。34;程建国轻声说，34;我骑着自行车接你，路上链子掉了，我们推着车走到民政局，你说39;以后日子肯定红火39;。34;
赵美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34;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34;
34;这三十五年，我对得起你。34;程建国站起身，拎起行李箱，34;工资全交，家务全包，你打麻将输钱我从没说过半个不字。34;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房子，34;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34;
门关上的瞬间，他听见背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大概是赵美华摔了那个他用了十年的保温杯。奇怪的是，他胸口那块压了半辈子的石头，突然不见了。
三个月后，程建国在郊区租了间小平房，请了个农村来的保姆刘阿姨。她五十出头，丈夫早逝，儿子在城里送外卖。刘阿姨话不多，但烧得一手好家乡菜，每天打扫完就安静地坐在院子里织毛衣。
34;程老师，尝尝这个。34;刘阿姨端出一盘清炒苦瓜，34;自家地里种的，不苦。34;
程建国夹了一筷子，确实只有淡淡的清苦，回味却是甘的。他突然想起赵美华做的苦瓜，总是用盐腌得发黄，苦得让人舌根发麻。
34;好吃。34;他笑着说，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自然地上扬了。
与此同时，在市中心那套三居室里，赵美华正对着手机怒吼：34;程磊！你爸是不是疯了？跟个乡下保姆搞在一起，他还要不要脸了？34;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34;妈，爸给我看过离婚协议。他确实什么都没要。34;程磊的声音很疲惫，34;刘阿姨的事我也知道，就是普通雇佣关系。34;
34;放屁！孤男寡女住一起能有什么好事？34;赵美华的声音尖得刺耳，34;你赶紧回来劝劝你爸！34;
34;妈，34;程磊深吸一口气，34;放过爸爸吧。他忍了一辈子，也该过几天舒心日子了。34;
赵美华猛地挂断电话，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她走到穿衣镜前，看见一个陌生女人——浮肿的眼皮，下垂的嘴角，脖子上松垮的皮肤。镜中人突然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34;我当初就该真跳下去......34;她喃喃自语，却连自己都不确定这话是威胁还是后悔。
窗外，夏末的知了叫得正欢，像是嘲讽又像是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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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4章 迟来的自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