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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掺水银壶[1/2页]

雾都诡画师 木木木木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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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间,玉门关外。“赛神仙”酒肆,正午。
     烈日灼烤着黄褐色的戈壁,热浪扭曲了远处连绵的沙丘。
     一座孤零零的土坯房杵在官道旁,褪色的“赛神仙”酒旗在滚烫的风中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这便是胡商巴图尔的酒肆,一个供往来商旅歇脚解乏的简陋所在。
     酒肆内,光线昏暗,弥漫着尘土、汗水和劣质香料混合的浑浊气味。几匹疲惫的骆驼拴在门外,打着响鼻。
     巴图尔——一个身材矮胖、圆脸油光、眼珠灵活转动、总带着几分市侩精明笑容的中年胡商——正麻利地擦拭着一张油腻的矮桌。
     他穿着件半旧的粟特锦袍,袖口沾着酒渍,腰间挂着一串铜钥匙叮当作响。
     “啧,这鬼天气,骆驼的尿都快蒸干了!”巴图尔抹了把额头的油汗,目光扫过墙角堆放的几个半人高的酒坛,又瞥了眼后厨门口那口盖着石板、用来储水的深井。
     他眯缝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这时,一阵驼铃声由远及近。一支风尘仆仆的商队停在了酒肆门口。领头的是位身材高大、须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赛罕。
     他身后的伙计们个个嘴唇干裂,满面风霜,眼神中透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与对水源的渴望。
     “掌柜的!上好酒!解解乏!”赛罕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翻身下驼,大步走进酒肆,带进一股热风。
     “哎哟!贵客临门!快请坐!快请坐!”巴图尔脸上瞬间堆满热情洋溢的笑容,如同绽开的油花。
     他殷勤地引着赛罕一行人落座,手脚麻利地搬出几个粗糙的木凳。
     “看各位风尘仆仆,定是走了远路!咱这‘赛神仙的葡萄美酒,最是解乏润喉!”他拍着胸脯,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赛罕脸上。
     “少废话,酒来!”赛罕身边一个年轻伙计不耐烦地催促,喉咙干得冒烟。
     “好嘞!马上就来!”巴图尔应得响亮,转身钻进了后厨。
     后厨光线更暗,弥漫着酒糟的酸腐气。巴图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狡黠与贪婪。
     他走到墙角,揭开一个半满的酒坛封泥。一股浓郁、带着西域特有香料气息的葡萄美酒香气顿时弥漫开来。他深深吸了一口,陶醉地眯起眼,随即又皱起眉头。
     “好酒是好酒…可这年头,水比金子还贵…”他低声嘟囔着,目光转向那口水井。他费力地挪开沉重的石板,一股带着土腥气的凉意涌出。
     他拿起一个半旧的木桶,熟练地放下井绳,哗啦啦打上来半桶浑浊的井水。
     巴图尔拎着水桶回到酒坛旁,脸上重新挂上那种市侩的笑容。
     他拿起一个长柄木勺,先是从酒坛里舀出满满一勺深红透亮、香气扑鼻的葡萄美酒,倒入旁边一个擦拭得锃亮的银壶中。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将木勺伸进水桶,舀起满满一勺浑浊的井水,手腕灵巧地一抖,清澈的水流“汩汩”注入银壶,与那深红的酒液相融。
     “三成水…”巴图尔一边搅动木勺,一边得意地低语,“神仙也难辨!嘿嘿,这瀚海的风沙,蒸得人口干舌燥,酒烈了反倒烧心,掺点水正好润喉!”
     他搅动得极其均匀,动作娴熟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银壶中的液体颜色肉眼可见地变浅了些,香气也淡薄了许多,但在昏暗的光线下,并不十分明显。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盖上壶盖,脸上再次堆起那副热情似火的笑容,端着银壶走了出去。
     “贵客久等!上好的‘赛神仙葡萄美酒来喽!”巴图尔将银壶和几个粗陶碗放在赛罕等人面前,殷勤地斟酒。
     深红泛紫的酒液倒入碗中,色泽依旧诱人,只是香气远不如坛中浓郁。
     赛罕端起碗,凑到鼻尖嗅了嗅,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皱。他久经沙场,走南闯北,对酒的好坏有着本能的敏感。
     这酒香…似乎淡了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水腥气?他抬眼看向巴图尔。
     巴图尔心头一跳,但脸上笑容不变,反而更加热情地解释:“老客官有所不知!咱这西域的葡萄美酒啊,讲究的就是个‘醇厚不烈!您别看它闻着不像关内烧刀子那么冲,可后劲绵长,最是解乏!尤其在这瀚海戈壁,风沙蒸腾,酒烈了反倒烧心伤身!咱这酒,掺…啊不,是特意选了最温润的年份,入口柔顺,润喉解渴,正适合赶路解乏!”他巧妙地掩饰了“掺水”二字,将淡薄归功于“温润年份”。
     赛罕看着巴图尔那张油滑的笑脸,又看了看身边伙计们干裂的嘴唇和渴望的眼神,最终没再多说什么。他仰头,将碗中酒液一饮而尽。
     酒水入喉,确实不如预想中浓烈,带着一丝寡淡和难以言喻的涩味,勉强压下喉间的干渴火烧感。
     “再来!”赛罕放下碗,声音低沉。其他伙计也纷纷痛饮起来,虽然酒味寡淡,但冰凉液体滑过干涸喉咙的瞬间,还是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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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图尔见状,心中暗喜,更加卖力地斟酒,口中不断吹嘘着“赛神仙”的美名,仿佛他卖的是琼浆玉液。
     夜,死寂而闷热。商队众人疲惫不堪,在酒肆旁的空地支起简易帐篷歇息。
     赛罕年事已高,白日饮酒虽解了渴,却未能解乏,反而觉得心头莫名烦躁,喉咙深处那股干渴感,如同跗骨之蛆,并未真正消散,反而在寂静的夜晚愈发清晰起来。
     突然!
     呜——!
     一阵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凄厉风声毫无征兆地从远方响起!
     紧接着,狂风如同发狂的巨兽,裹挟着漫天黄沙,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瞬间,天地失色,星月无光!
     “沙暴!是沙暴!”有人惊恐地嘶吼。
第2章 掺水银壶[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