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形态各异的骸骨碎片在污浊的泥水中泛着惨白的光,踩上去发出细密的“咯吱”声,无数残缺的意念碎片在其中如磷火般明灭。
光,在这里是奢侈品。
寻常幽冥的幽绿鬼火在此地都显得病恹恹,如同风中残烛般飘忽不定,难以驱散深入骨髓的浓稠黑暗与寒彻灵魂的污浊。
在这片被世界遗忘的污浊深海中,亦挣扎着一些“居民”。
馊缸老丐:他是巷中的“活化石”。
将自己深埋在一个巨大的、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千年酸菜缸中,缸壁挂满厚厚的、缓慢流淌着黄绿色粘液的霉斑,散发着刺鼻的氨水味。
他枯槁如柴,只剩下一张松弛发青的皮囊紧贴骨头。
浑浊的眼球毫无生气,只有在本能驱使下,才机械地伸出鹰爪般的枯手,用力抠挖自己的喉咙深处,发出“呕…呕…”的空洞干呕。几滴浑浊不堪、带着血丝的黄水费力地挤出,滴落缸底早已固化的污块上。
“呸!又馊又少…连…连脏东西都嫌弃老子…”嘶哑的咒骂如同磨刀石刮擦铁锈,每一次用力,喉部的皮肉都裂开细小的口子,渗出黑褐色的液体。
污物滴下不久,缸底便有轻微的吮吸声传来——更细微的秽物生命在啃噬这最后的“残渣”。
“黑酒馆”与酒徒泼皮“滚刀肉”:在油脂瀑布旁,勉强支起一个扭曲的空间。用腐朽船板、风干的兽皮、甚至几根惨白的人腿骨搭成了简陋的棚子。
门楣上挂着一块淌着黑油的兽头骨权充招牌。
里面所谓的“酒”,实则是以极阴处的秽水,混合劣质阴酒渣、甚至腐尸肉浸出的汁液炼制而成,浑浊不堪,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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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皮“滚刀肉”刚灌下几大碗这种黑酒,带着一股浓烈的、仿佛发酵内脏般的气息踉跄而出。
他身形虚浮肿胀,脸上带着不自然的酡红与戾气。
扶着门口一根爬满霉斑、渗出黑色粘液的腐木柱,“哇——”的一声,将腹中翻江倒海的液体、未消化的糊状污秽物喷泉般吐出,溅在油腻的地面上,激起一小片蒸腾的酸腐雾气。
秽物落地瞬间,不远处一片由烂菜叶和骨渣堆积的阴影轻微蠕动,伴随一声贪婪至极、细若游丝的“嗞溜”声。
拾荒小鬼“酸杏儿”:她是这片污浊中唯一一抹接近“鲜活”的色彩,或者说,是未被彻底染黑的尘埃。
约莫七八岁,头发枯黄打结,小脸脏得只能看清一双黑白分明、大得惊人的眼睛,带着野性生灵特有的警惕与懵懂。
穿着几块碎布胡乱拼凑、油污板结的“衣服”,赤着双脚,泥巴一直糊到小腿肚。她在瓦砾、油脂堆、骨渣滩间敏捷地翻找、跳跃,像只小小的泥猴子。
她在寻找任何能塞进嘴里、勉强维持魂体不散的东西:
也许是半颗被踩扁、粘在石缝里侥幸未被腐化的浆果核;
也许是一块干硬的、沾满灰尘但闻着还不太馊的面饼碎屑;
或者像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颗早已发黑发软、表皮破损流出污黑汁液的烂杏子——这是她藏在怀里捂了一天,实在饿极了才拿出来的“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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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酆都残羹巷[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