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都青了。”
木头看着断成两截的凳腿,那截没钉牢的木头茬子像根小刺,扎得他眼睛发酸。“张婶,我赔您个新板凳,不,我给您做套新桌椅!”他找出最好的木料,画线时用尺子量了三遍,刨木时鼻尖都快碰到木板,连指甲缝里嵌进了木屑都没察觉。
张婶在一旁看着,忽然说:“其实上午我就看出来了,你做活时总盯着日头,心思根本不在木头上。”木头的手顿了顿,刨子在木头上划出道笔直的纹路。“以前我爹做豆腐,点卤时连苍蝇飞过都得盯着,差一滴卤水,豆腐就老得像石头。”
这话像把小锤子,敲在木头心上。他想起昨天给鞋铺王师傅做的鞋楦,为了赶工,尺寸差了半寸;想起给杂货铺做的货架子,隔板没放平,害得人家的酱油瓶摔了好几个。那些被他当成“运气好”糊弄过去的活儿,原来都藏着隐患。
半夜里,木头把所有没做好的活儿都翻了出来。那个晃悠的板凳,他拆了重拼,接口处严丝合缝;李爷爷那辆独轮车,他又加了个备用轴,用红绳系在车把上。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他沾满木屑的手上,刨子映着光,比往常任何时候都亮。
第二天一早,张婶推开木头的门,吓了一跳。院子里摆着套崭新的桌椅,桌面光得能照见人影,桌腿上还雕着小小的花纹。“这是……给我的?”
“张婶,您试试稳不稳。”木头扶着她坐下,张婶晃了晃身子,桌椅纹丝不动。这时李爷爷也来了,手里举着串裹着透明糖衣的糖葫芦:“木头师傅,我赶集回来了,卖得可好了!”
木头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酸溜溜的糖汁裹着甜,从舌尖一直暖到心里。他忽然明白,做木匠和种庄稼、做豆腐一样,得一分力气一分收获,哪有什么运气好运气坏?
后来青石巷的人都说,木头变了。他做的木盆能装满满一盆水,半天都不漏一滴;他打的床架,几个人站上去都稳稳当当。有回邻居家的小孩问他:“木头叔叔,你现在做活咋总那么慢呀?”
他正给一把木梳抛光,闻言停下来说:“慢才好呢。你看这梳齿,多磨一遍就少挂一根头发;多量一次,就不会刮到头皮。”阳光落在他专注的脸上,刨花在脚边堆成小山,像一朵朵卷起来的云彩。
巷口的老槐树沙沙响,好像在说,那些靠碰运气得来的省事,终究会变成麻烦;而认认真真下的功夫,总会长出最结实的果子。木头的刨子又开始在木头上唱歌,这次的调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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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运气的工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