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抠出了三十万贯。
再加上户部刚刚收缴上来、还带着百姓血汗气的税银，七拼八凑，勉强凑够了一百万贯。
这点钱，对于裕民钱庄那如同无底洞般的亏空，对于被激怒的世家豪族那贪婪而愤怒的胃口，简直是杯水车薪！连塞牙缝都不够！李纲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来自各地世家措辞日益激烈的“陈情”奏报，只觉得眼前发黑，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你们不拿钱是吧？好！好！好！”李纲心中一片冰冷，绝望和愤怒交织，“反正这大宋的江山是姓赵的！龙椅是你们父子坐着！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老子……老子也不管了！这烂摊子，谁爱管谁管去！”
话虽如此，但看着窗外沉沉暮色，想到一旦世家真正联合发难，那将是席卷天下的滔天巨浪，生灵涂炭……李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终究，放不下。
一个念头，如同黑夜中的微光，在他疲惫已极的脑海中闪过——登州！靖王！丁府！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荒谬和苦涩。他李纲，一生以清流自居，视靖王杨靖如虎狼，甚至认为其威胁更在金贼之上！多年来，他严防死守，从未与靖王一系有过任何私下往来，泾渭分明，划清界限。
然而，眼下这死局……也许，只有那个富可敌国、掌控着登州庞大财力的靖王府，才有可能拿出足以暂时平息这场风暴的巨额资金？或者……至少，通过他们，能与那些同样对朝廷不满、却可能被靖王影响的世家豪强们，搭上一条沟通的线？
这是与虎谋皮，是饮鸩止渴！但李纲环顾四周，朝廷已无能，皇帝父子靠不住，自己……更是山穷水尽。
深夜，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悄然停在了汴梁城丁府的后门。李纲，这位大宋右相，当朝首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亲自叩响了门环。
丁府管家开门，借着灯笼微光看清来人，惊得差点咬到舌头，连滚爬爬地进去通报。
丁志文闻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李纲？那个素来对王爷戒心深重、视登州如寇仇的清流领袖李丞相？深夜亲自来访？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令人难以置信！
他不敢怠慢，立刻披衣起身，亲自出门相迎。看着月光下李纲那苍老憔悴、仿佛随时会倒下的身影，丁志文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惑和一丝不祥的预感。
“李相深夜莅临寒舍，实令蓬荜生辉……只是，不知……”丁志文拱手行礼，语气恭敬中带着十二万分的谨慎。
李纲看着丁志文，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复杂、甚至带着点悲壮意味的笑容，声音沙哑而沉重：“丁大人，事态紧急，关乎国本……老夫，是来求一条生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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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李纲夜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