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情言辞,只是将话语一刀一刀地剖开,像在进行一场精密手术,剥离掉所有伪装成道德的感性外壳,露出法律体系赤裸的骨架。
辩论结束,全场安静了两秒,然后爆发掌声。
她的队伍赢了。老师在讲评时说:“反方李悦同学,答辩冷峻克制,不煽情、不退让,是难得的好苗子。”
那天之后,系主任把她推荐进了一个法律援助中心实习项目,由几位资深律师带教,接触的是“真实案件”。
第一次参加的是一个民事调解:一起农村案件,老太太不识字,被亲戚签字卖掉了唯一的老屋。
李悦坐在角落,看着老太太抽泣,眼皮跳了几下,却没有说话。
她不是没动容。只是情绪对她而言,从来不该凌驾于逻辑之上。
最后签协议那天,那位带她的指导律师问她:“你怎么没说话?”
她回答:“她已经输了,不是因为情绪,而是因为证据。”
律师愣了一下,半晌才说:“你还年轻,有时候人情也能成为杠杆。”
李悦没反驳,但心里很清楚——她不是不知道人情怎么用,而是知道,用一次,就再也干净不了了。
她要的,是将人情留在制度外的那双手,而不是成为其中又一根操纵的线。
大学三年级,她回了趟老家。
是因为一个突然联系她的亲戚。
那是母亲那边的远亲,一个几乎没有交集的亲戚赵春叔,一开口就寒暄:“你长大了,真有出息,在城里学法律,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提起了自己的儿子,一个比李悦大六岁的青年——据说“刚惹了点麻烦”。
她没问麻烦是什么,只冷声说:“我现在还是学生。”
“没事没事,我知道你不能办案,就是想着以后嘛,万一能帮上……你表哥也不是坏人,就是脾气冲了点。”
李悦客气挂了电话。
那通电话像一颗钝钝的石子,在她心底压着。
她知道——这个人,日后会回来。
他不会立刻提出什么,但他会等她毕业、实习、入行,然后在某个“刚好不太忙”的时候,重新以“亲戚”“人情”“帮帮忙”的口吻来敲门。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有足够的筹码,说“我拒绝”。
她还不知道,那一刻的“以为”,其实是自信的盲区。是制度与人情真正碰撞之前的片刻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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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她是法律,不是人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