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几乎是跑着冲出了家门,身后还能听到潘六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摔打东西的声音。
直到坐进车里,锁上车门,范蕾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逃离了一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她低头看了看怀中安然无恙的酒瓶,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婆婆米萍的隐忍和决绝,公公潘六的蛮横与不堪,还有那即将到来的、迟到了几十年的离婚……这一切都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她小心翼翼地将酒瓶放在副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只想快点回到墓园,回到那个需要慰藉的、孤独却终于为自己活一次的婆婆身边。
不久,潘涛带回了黄纸、冥钞。范蕾也匆匆赶回,手里捧着一个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旧玻璃瓶,里面是澄澈的青稞酒,还有两只小小的白瓷酒杯。(虽然经历了刚才的冲突,范蕾还是仔细地将瓶子又擦拭了一遍,确保它洁净如初。)
米萍颤抖着手,接过酒瓶和杯子。她将那瓶尘封多年的青稞酒小心翼翼地启开,一股醇厚而略带凛冽的酒香立刻逸散开来,混杂在松柏与泥土的气息里。
她将一只杯子放在田龙的墓碑前,斟得满满的,清亮的酒液几乎要溢出杯沿。
另一只杯子,她只给自己象征性地倒了一点点。她端起自己那杯微末的酒,手臂穿过冰冷的空气,轻轻碰了碰墓碑前那只满溢的酒杯。
“田龙……”她唤了一声,声音嘶哑破碎,像砂纸磨过粗粝的石头。
然后,她仰头,将自己杯里那一点点酒一饮而尽,辛辣直冲喉头。接着,她缓缓拿起田龙墓碑前那只满杯,手腕轻转,将清冽的酒液细细地、均匀地洒落在墓碑的基座和周围干燥的泥土上,水痕迅速洇开深色的印记。仿佛他真的一饮而尽了。
米萍忘记了哭泣,忘记了悲伤,巨大的震惊暂时压倒了所有情绪。
她只是呆呆地凝视着照片上田龙依旧温和的面容,又低头看看自己触碰过墓碑、仿佛还残留着奇异暖意的手掌。
一个荒诞却又让她灵魂深处为之战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疯狂滋长:他听到了?他真的…听到了?
她不顾一切地蹲下身,拨开几片枯叶和尘土。
一个小小的、深色的玻璃瓶静静地躺在那里。
瓶身沾着泥土,但米萍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那瓶她带来祭奠、刚刚和儿子儿媳一起看着范蕾倒空、喝尽(象征性地)、并洒在墓地上的青稞酒瓶!——这瓶刚刚才在潘家老宅引发了一场风暴的酒瓶。
瓶口,竟然严丝合缝地塞着那个原本被随意丢在一边的软木塞。
瓶子里,空空如也,一滴酒也不剩。
她抱着那个冰冷的空酒瓶,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出了墓园。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如墨般笼罩下来,将墓碑上那片神秘的湿痕悄然隐没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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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公媳争执[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