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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困兽犹斗[2/2页]

百年家族:百战求生 古之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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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底摸出备用弹匣,
     血腥味在舌尖漫开,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远处江心货轮的汽笛诡异地同步,
     像极了母亲当年在灶间拉风箱的节奏,
     却又带着硝烟熏过的沙哑。
     当第二颗手榴弹在走廊炸开时,
     古之月终于看清了冲在最前面的“医生”——
     那家伙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三八大盖马枪的枪托,
     刺刀尖上滴着的血珠,正砸在楼道的“静”字标语上。
     徐天亮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子:
     “老古你瞧,这些鬼子的白大褂比咱的绷带还干净,
     怕不是刚从靖国神社的茅厕里捞出来的?”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牛新河的大喊:
     “援军到了!
     是戴局长的人——”
     话音未落,楼道里突然响起整齐的德制MP38冲锋枪射击声,
     那是税警总团特有的、像炒豆子般的脆响。
     古之月扶着墙站起来,
     看见许保国靠在楼梯扶手上,
     白大褂前襟全是血,却还在用上海话骂娘:
     “他娘的小鬼子,
     老子这把枪可是当年在公共租界缴的意大利货,
     比你们天皇的屁眼还金贵!”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的快。
     当硝烟散去,牛新河带着满身尘土冲进病房时,
     古之月才发现他的粗布衫上划开了三道口子,
     露出下面结着痂的旧伤。
     许保国摘了染血的眼镜,上海话突然变得低沉
     “张教育长有令,你们俩伤没好利索,
     不准参加今晚的突袭行动。”
     病房里突然静得能听见吊瓶里气泡上升的“咕嘟”声。
     古之月感觉绷带下的伤口在跳痛,
     比刚才被子弹擦过还要疼。
     徐天亮盯着天花板上的吊扇,
     金陵话里带着冷硬的碴:
     “放屁。
     老子这条腿就算断了,爬也能爬到朝天门码头。”
     许保国叹了口气,镜片在灯光下反着光:
     “别犯浑。
     戴局长说,你们俩现在是鬼子的‘死人,
     活着比死了更能派用场——
     再说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缠着绷带的身体,
     “就你们现在这模样,去了也是给弟兄们拖后腿。”
     古之月咬住后槽牙,
     尝到了血腥味。
     他看见徐天亮的手指紧紧攥住床单,
     指节白得像绷带,
     突然想起前年在归德,他们被40师排挤到辎重连时,
     也是这样的不甘。
     苏北话从齿缝里挤出来,
     带着运河水冻冰的冷:
     “小许,你跟戴局长说,
     就算让咱在码头外望风,
     也算给咱个杀鬼子的机会。”
     牛新河蹲在床边,
     河南话带着庄稼汉的实诚:
     “老古,俺知道你们心里憋屈。
     可戴局长说了,
     这次行动要端的是鬼子的情报窝点,
     山田那龟孙手里攥着国府投降派的名单,
     咱得把那些吃里扒外的杂种一锅端——”
     “所以更该让我们去!”
     徐天亮突然撑起上半身,
     金陵话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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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40师待过,知道那些投降派的尿性!
     再说了,”
     他扯了扯腿上的绷带,伤口又渗出血来,
     “咱哥俩的名字都登在报纸上‘殉国了,
     鬼子怎么也想不到,
     两个‘死人会摸进他们的老窝。”
     许保国摇摇头,上海话软下来:
     “不行。
     张教育长亲自下的令,说你们现在的任务是活着——
     活着给那些在皖南被自己人算计的弟兄们看,
     给所有还在坚持抗战的人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报纸,扔在床头柜上,
     “瞧瞧吧,《中央日报》头版,
     ‘税警精英古之月、徐天亮壮烈殉国,
     咱得让这出戏唱完。”
     古之月盯着报纸上自己的“遗像”,
     那是去年在蚌埠拍的,
     穿着笔挺的税警制服,领口的铜扣擦得锃亮。
     现在他看着照片里那个年轻的、眼神里带着傲气的自己,
     突然觉得陌生。
     苏北话轻得像片落在绷带上的梧桐絮:
     “天亮,咱这算是被活着塞进烈士墓了?”
     徐天亮没说话,
     伸手摸出藏在枕头下的烟盒,里面只剩两根烟。
     他递给古之月一根,
     自己叼着一根,
     刘海棠摸出火柴给他们点上。
     烟雾在病房里缭绕,混着消毒水和硝烟的气味,
     像层灰蒙蒙的雾,遮住了窗外逐渐沉下去的夕阳。
     牛新河突然站起来,河南话带着愧疚:
     “俺们得先走了,戴局长还等着部署呢。
     老古,老徐,你们放心,
     俺们一定会把山田那龟孙的狗头砍下来,
     给你们当贺礼。”
     许保国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了句:
     “张教育长说,等打完这一仗,
     带你们去见校长——
     让那些排挤你们的王八蛋看看,
     真正的抗日英雄是什么样。”
     病房的门“咔嗒”关上了。
     古之月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
     听着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
     突然觉得绷带下的伤口不再疼了
     ,取而代之的是种火辣辣的灼烧感,
     从心口烧到指尖。
     他听见徐天亮在旁边轻声说:
     “班头,你说咱要是真死了,会不会比现在更有用?”
     苏北话混着烟味飘向天花板:
     “别瞎想。咱得活着,
     活着看那些鬼子滚出中国,
     活着看40师那些王八蛋给咱道歉——
     就算是爬,咱也得爬出这医院,爬到朝天门码头。”
     窗外,暮色已经浓得化不开。
     远处传来长江的浪声,
     像母亲的手,一下一下拍打着岸堤。
     古之月知道,此刻戴局长的突袭队正在集结,
     牛新河、许保国他们,
     正带着炸药和仇恨,朝鬼子的老窝摸去。
     而他和徐天亮,两个被报纸“判了死刑”的伤兵,
     只能躺在病床上,听着战友们的枪声,
     感受着自己血管里未冷的血,在绷带下疯狂地跳动。
     床头柜上的报纸被风掀开一角,
     “壮烈殉国”四个大字在暮色里泛着苍白的光。
     古之月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不甘,
     带着愤怒,却也带着一丝决然——
     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以为他们死了的鬼子,
     那些排挤他们的王八蛋,亲眼看看,
     什么才是真正的不死之魂,
     什么才是永远杀不绝的中国军人。
     夜更深了。
     远处,朝天门码头方向传来隐约的枪声,像春雷滚过江面。
     古之月盯着吊瓶里的葡萄糖液,
     一滴,一滴,砸在玻璃瓶颈,
     像极了心跳,
     像极了倒计时,
     像极了某个即将破晓的、带着血与火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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