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难以入眠。我想起他们吃的单调伙食、穿的厚重棉衣、巡逻时的脚印、看不见的寒冷和内心中压下的情绪……一切都如雪花那样无声,却直击灵魂。
我悄悄走出门,在黑夜中仰望星空。这里的夜空澄澈得像湖面,繁星密布,我第一次真正看见银河从天边垂落。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哨音,紧接着是马彪低低的声音:“巡逻归队。”
我退回屋内,伏在日记本上写下: “在他们眼里,星辰不浪漫,而是方位;风雪不诗意,而是战斗。”
我翻阅桌边另一本小册子,发现其中夹着一张泛黄的信纸:
“爸妈:这里太冷了,昨晚鞋子都结冰了。但我看到新兵笑着吃完最后一块馕,我也就不冷了。”
那一刻,我泪湿眼眶,却强忍着没让它落下。那些被称为“边防线”的地方,不仅画在地图上,也刻在他们的信念里。
第二日天未亮,我随边防队伍出发,前往“白塔山”观察点。一路风雪交加,石子在鞋底磨出脆响,山口的风吹得人几乎站不稳。
走了一个小时,我们到达山口。远处的白塔山已经半覆白雪,山体如刀削般陡峭,脚下是曾经驮队走出的骡马道。而更高处,一块高耸石碑在雪中耸立,碑文写着:
“这里是祖国的疆域起点, 风再大,也吹不走。”
我站在那里许久,心中翻滚着难以言说的情绪。我问马彪:“你站在这里,会想家吗?”
他平静地说:“想。但这里比家更需要我。”
我无言,只觉鼻子一酸,眼角被风吹得发痛,却无法移开视线。
山口处,一个木盒装着烈士名单。我翻开,第一页写着: “若有来生,仍愿守此地。”
我闭眼片刻,将帽子摘下,向着山风鞠了一躬。
离营房前,我想为这里写下一段话,像写给未来某个读者,也像写给自己:
“如果有一首乐章,不被灯火记录, 不被掌声簇拥,也不被赞美传唱, 那它一定是写在三十里营房的山谷里, 被风唱,被雪记,被热血与孤独和弦。”
我将这段话写在明信片上,交给马彪,请他有机会寄出去。他笑着接下,说:“好,我们也想让世界知道,我们在这。”
我又在墙上贴下一页纸条: “有些地方你未必能来, 但有人替你走到了最远。”
我离开三十里营房时,太阳刚从雪山背后探出一点金光。雪地反射着冷冷的亮光,像一张刚刚拉开的白纸,而219国道,在我眼前重新展开。
越野车开动,雪地上车辙一道道延伸至远方。
下一站,将是更高海拔、更接近天边的地方——红土达板。
那里是219国道最雄浑的一章,也是“”最辽阔的前奏之一。
我发动越野车,低声说了一句:
“出发,去听那首属于红土与高原的歌。”
喜欢。
第378章 三十里营房:国道尽头,孤影守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