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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南山的火,烧透了半边天。
     山道上,黑压压跪满了人,老妪捶胸顿足,青壮呜咽出声,孩童茫然无措,只是跟着大人磕头,口中喃喃着听不清的祷词。
     滚滚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却没人敢起身离开,仿佛一动,就会亵渎了那些“灯使”的亡灵。
     王玄策铁青着脸,率领飞骑军将所有上山的路口死死封锁。
     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精锐,此刻却一个个眼眶通红,任凭泪水和着汗水在脸上糊成一片。
     “他娘的,谁敢擅自上山救火,格杀勿论!”王玄策嘶哑着嗓子吼道,却压低了声音,免得惊扰了“灯使”的魂灵。
     禁是禁了,可挡不住百姓自发在山脚设祭。
     香烛纸钱不要钱似的往火堆里扔,贡品摆满了一地,哭声震天,仿佛整个长安城的悲伤都汇聚到了这小小的终南山脚下。
     长安城内,一辆毫不起眼的药车,轱辘辘地驶进了武媚娘的药园。
     密室里,李承乾站在一面特制的铜镜前,透过镜面反射的光芒,遥遥望着终南山那冲天的火光,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裴行俭站在他身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手中的一份竹简。
     那是他连夜拟好的《追谥九义士议》。
     “九义士不曾存在,但今日起,他们必须‘死得轰轰烈烈。”李承乾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裴行俭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知道殿下这是在以虚造实,玩弄人心。
     可若不立下这“殉道之名”,便无法斩断长孙无忌借“护正统”南下的大义旗号。
     这一招,实在是险棋,也是妙棋。
     “殿下,这……是否有些……”裴行俭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敢把话说完。
     李承乾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裴少卿,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难道还没明白吗?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愿意相信什么。”
     武媚娘走进密室,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茶,递给李承乾:“殿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吧。这火烧得这么旺,怕是长安城里不少人的心,都要跟着一起烧起来了。”
     李承乾接过药茶,却没有喝,只是淡淡地问道:“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武媚娘微微一笑,”
     随即,她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三名容貌清秀的药园女子悄然退下,混入祭民之中。
     她们每个人怀中,都揣着一卷用最劣质的纸张抄录的《灯使遗训》手抄本。
     这所谓的《遗训》,内容东拼西凑,既有孙思邈的医家语录,又有民间流传的各种谶言,其中最核心的一句便是:“火灭形存,灯熄光在;有难处点灯,无路时念名。”
     当夜,长安西市的坊间,便开始有孩童传唱着这句新编的童谣。
     稚嫩的嗓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武媚娘并没有停下她的动作。
     她又命人将那九十九盏铜灯逐一熔铸,重新制成九枚样式古朴的灯形令牌。
     令牌表面光洁如镜,但在隐蔽处,却暗刻着不同的编号。
     她将这九枚令牌交给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女子,沉声说道:“从今往后,持有此令者,可在十二州设立‘暗灯堂。记住,不治帝王,只救百姓。”
     这看似是顺应李承乾的布局,实则,武媚娘却悄然割裂了“灯使”的归属,将这股力量,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她要的,可不仅仅是东宫的恩宠,而是整个天下。
     在遥远的漠北,冰天雪地之中,一座简陋的营帐里,阿史那云赤裸着上身,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双手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用牙齿咬破手指,用鲜血在粗糙的羊皮上书写着什么。
     三天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这封血书从冰窖的通风口抛了出去,能不能送到李承乾的手中,他并不知道。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个渺茫的希望。
     果然,三天后,一支打着蓝旗的商队,悄无声息地逼近了营地。
     突厥守将拔灼暴跳如雷,立刻下令围剿。
     他恨透了这些偷偷摸摸的商人,也恨透了阿史那云这个叛徒。
第76章 火葬祠时,谁披孝?[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