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语气却截然不同,充满了某种冰冷的诱惑,“长孙公子,你是个聪明人。你的才智,用在内耗上,是长安的灾难。但若用在外面,就是大唐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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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宗,扔在长孙衍脚下。
“这是崔明远的亲笔供状。他把你卖得很彻底,连你幼时在慈恩庵井底藏过私印的糗事都抖了出来。你指望的那些长孙家旧部,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的蠹虫。他们保不住你,更撑不起你的大业。”
长孙衍没有去看那份供状,崔明远的背叛,他早已料到。
他只是死死盯着王玄策:“李承乾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王玄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继续你的任务。去漠北牙帐,找到突厥右翼的阿史那咄苾。把这份《关中虚实录》交给他。”
长孙衍一愣,这是何意?
“只不过,”王玄策顿了顿,又拿出一卷薄薄的绢帛,“你要‘不经意地让他知道,这份堪称国之命脉的图录,是你从另一位突厥王子,颉利可汗的侄子,阿史那思摩的旧部那里‘截获的。而阿史那思摩,正因为作战不力,被咄苾排挤,心怀怨恨。”
长孙衍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他明白了。
这不是求援,也不是离间,这是栽赃,是嫁祸,是要在突厥内部引爆一场更大的内乱。
阿史那咄苾生性多疑,一旦相信这份情报来自对手阵营,他首先要做的不是进攻大唐,而是清洗内部!
这比任何军事打击都更狠毒,更有效。
“殿下还说,你的《关中虚实录》做得很好,但不够完美。”王玄策继续说道,“比如,图上标注的泾州粮道,其实半月前就已废弃,现在走的是渭州密道。
你若把这张图送去,突厥大军一旦深入,就会被断了后路,成为一支孤军。届时,都不需我大唐铁骑出动,他们自己就会因为缺粮而内讧,甚至被其他草原部落趁机吞并。”
长孙衍遍体生寒。
他精心策划的“种火”之计,在李承乾眼中,竟成了一个可以反向利用的绝佳诱饵。
从他出塞的那一刻起,他不是棋手,自始至终,他都是一颗棋子。
王玄策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知道火候到了。
他不再紧逼,只是淡淡地说:“殿下给你七天时间考虑。七天后,你可以选择带着你的人继续北上,我们会放行。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成为那把燎原的火,一把真正为大唐而燃的火。你的才华,应该在更广阔的草原上施展,而不是在长安的阴沟里腐烂。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
说罢,王玄策挥了挥手,飞骑军收起武器,迅速退入黑暗的岩石后,只留下那盏蓝灯,在峡谷的风中孤独地摇曳。
长孙衍独自站在原地,脚下是背叛的供状,眼前是摇摆的灯火,心中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千里之外的长安,夜色正浓。
武媚娘刚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她没有在高台上点燃第一百盏灯,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柳如意奉上一杯温热的参茶。
“娘娘,都安排好了。”柳如意低声禀报,“鸿胪寺少卿魏疏已经答应合作。他连夜写了一份名单,都是这些年借着朝贡贸易,私下与关外部落走私铁器、粮食的官员,涉及工部、兵部、御史台,足有十七人。他还供出了长孙家藏在西市的一处秘密钱庄,所有账目都用粟特文记录。”
武媚娘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名单,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一个崔明远,只能算是拔了根杂草。一个魏疏,才能算是松了土。有了这份名单和账本,殿下就能名正言顺地清洗朝堂。这不是党争,这是肃贪。”
她走到窗前,望着东宫的方向。
李承乾的计划,一环扣一环。
王玄策在边境用“阳谋”攻心,策反长孙衍,是要将外部威胁化为己用。
而她在长安,则用“阴谋”罗织罪证,清除内部的敌人。
一明一暗,一外一内,如同一张天罗地网,正缓缓收紧。
“告诉魏疏,让他暂时按兵不动。这份名单,现在放出去,只会打草惊蛇。”武媚娘的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等鬼哭峡的消息传来,等长孙衍这颗最大的‘火种被殿下彻底掌控,我们再点燃长安的这把火。
到那时,内外呼应,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才会真正感到绝望。”
柳如意心领神会,躬身退下。
宫室内,武媚娘将那份名单放在烛火上,却没有点燃,只是让火焰舔舐着纸张的边缘,烤得它微微卷曲,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她知道,第一百盏灯,不在药园,也不在高台。
它就在这份名单里,在那些即将被清洗的官员心中。
当他们的恐惧和绝望被点燃时,那将是长安城里,最亮的一盏灯。
而那光芒,将照亮她和太子李承乾,通往权力顶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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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火种渡河,灯照不到的地方[2/2页]